楊文峰正在焦急時,從自己車後面過來一輛牛車,那牛車慢慢停在刺蝟旁邊,楊文峰又有了另外一種緊張,隨即想到不過是牛車也就決定靜觀其變。那牛車上的老農模樣的人和刺蝟交談了幾句,然後農夫跳下牛車,把高大林連人帶滑車搬到牛車上去,楊文峰鬆了口氣。
他小心地遠遠跟著牛車,並且趁機給王組撥通了電話。按照預先約定,任何行程上的變化,都要及時通報。牛車在進入孝感縣境內後進入大路,開始靠邊行。一個小時左右過去了,牛車慢下來,最後停在一棟看樣子是廢舊的倉庫旁邊。趕車的農夫把高大林搬下來。看著離去的牛車,高大林招招手,然後慢慢向倉庫牆邊移去。楊文峰知道目標要睡覺了。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10點。高大林移動到擋風的牆角之後就不再動彈。楊文峰藉助車裡燈光,在陳軍小呂留下來的記事本上把今天下午的行程作了如實地記錄。然後他把桑塔納椅子放平,躺下來。按照高大林這一年多的生活習慣,他從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五點,基本上不爬行,除非白天因為腿傷耽誤了行程,晚上才會加班加點。於是楊文峰在車椅子上躺下後,就想強迫自己儘快入睡。
他失敗了,身體越疲乏腦袋卻越清醒。一直想當一名記者的楊文峰,當初一心想報考復旦大學新聞系,但後來在父親的堅持下進入國際政治系。自從進入國際政治系,楊文峰一直有一種誤入歧途的感覺,在他看來新聞和政治可謂南轅北轍,一個是製造謊言的地方,一個卻以揭露謊言為己任。
沒有想到,折騰來折騰去,在自己39歲的時候終於如願以償當上了一名記者。而且,當上記者這短短几天,就被委以重任。從報社投入的資源可以看出,高大林的新聞追蹤是報社的重頭戲。現在自己就是這個焦點追蹤的執筆人。高大林為了回到家鄉,爬了一年多,從深圳一直爬到湖北。就算是新手,也知道這樣的焦點可遇不可求,而且很容易寫出來,一旦發表則肯定引起轟動。雖說到時焦點出來後,讀者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解讀,可是高大林身上思念家鄉的淳厚感情,克服艱難險阻的不屈不撓的農民精神卻是無法磨滅的。至於高大林的事蹟是否可以引申到使用濃濃的鄉愁引起臺灣人民從思念家鄉大陸再到最終回到祖國懷抱完成兩岸統一大業,楊文峰還拿不準。不過他想起幾天前從新聞上看到總理溫家寶說到中國還有七千萬殘疾人需要關懷時的沉重表情,自己心裡當時就有點想做點什麼的感動,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③üww。сōm快:自己筆下的焦點報道出來後一定要激起全社會關心殘疾人的愛心和熱情。
溫總理說中國有七千萬殘疾人時,楊文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他整天在電視上看到的殘疾人也就是一個鄧小平的大公子、中國殘疾人協會的主席鄧樸方,出出進進都有好幾個人推著走、圍著走、抱著走和抬著走。陡然聽到溫總理講,中國竟然有七千萬殘疾人,而且大多都缺乏基本的照顧。楊文峰這才隱隱約約感到,其實每天自己都會碰上一些殘疾人,只是他們多在路邊牆角或者其他不起眼的地方,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他們自己也意識到這點,所以從來不擋道或者影響正常人的活動。楊文峰再次暗暗告誡和鼓勵自己,一定要利用這個焦點報道引起社會上對殘疾人事業的關心和熱情!
最後他迷迷糊糊睡過去,然而他仍然感覺到腦子在活動,等到他睜開眼時竟然太陽都出來了。他猛然坐起來,大叫一聲不好,才發現倉庫牆角下已經沒有了高大林的蹤影。楊文峰立即啟動車子,慌忙把座位拉高。好在這裡通向隨州市的路只有一條,楊文峰把車子駛到公路上,然後以每小時20公里的速度前行,兩個眼睛緊張地搜尋著道路兩旁。他擔心高大林也許搭上了順風車,如果那樣的話,就要趕緊通知王組,要求他們在縣城、鄉鎮或者高家灣的路口設定哨所。據說跟蹤高大林的這六個月中,這樣的情況也有過兩次,每次都靠圍追堵截才重新找回目標。
接電話的王組顯得很緊張,有些生氣。電話裡她說她和陳軍還在隨州市,要兩天後和廣州來的電視臺記者匯合後才可以一塊趕到高大林的家鄉高家灣。她在電話裡詳細問明情況後,分析指出,這個時間高大林搭上順風車的可能性很小。經過一晚的休息,他的傷口一般停止流血,但早上一動,就會有新鮮血液滲出。一早開車的司機本來都是忙著趕路的,再加上看到高大林流血的腿,很少有人願意給他搭順路車。
楊文峰心想如果是這樣就謝天謝地了,否則這個焦點新聞就要砸在自己手上。果然開出不到五公里,楊文峰看到路邊正在使勁划著的高大林。楊文峰輕鬆地把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