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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該因運會,吃不算還要帶著走。這樣好主顧,還是第一回碰著呢。”王春發道:“還偏偏不欺公道,每人只分一錠,免得爭多爭少的你爭我奪,鬧個不了。”當下四人便將銀子向腰間收好。四人計議道:“如今我這件事可算了過,還有那件事怎樣辦呢?”張洪道:“只有一件難處,我們先取議妥了,免得臨時爭奪。這庵堂裡雖有四個尼僧,無如頂好只有一個,那當家的已五十多歲了,未免嫌好釋歹,有些不大平允。”王鴻發道:“我吃苦些。我向來嫖這一個字,不大揀嘴的。只要頭上有個鬏,腰下有條溝,煞煞火氣就罷了。但那結識那坐客的一個人,須要貼我個什麼樣子的貼頭。大家頭上頂著天,腳下踏的地,擺得天公地道的,也就沒得爭鬧了。”張洪道:“這樣說法,我便貼你二兩銀子,把好的給我受用,他們兩家頭不進不出。你們看這樣說法,可好不好?”大眾道:“正好,正好。”就此四人見外面已有一更向後,曉得二僧庵睡覺極早,便放步直奔那尼庵而去。

看官,你道這尼庵是個什麼庵名?大率蘇杭一帶的尼庵,本沒什麼周正的。面上是修心的尼僧,其實是賣身的妓女,沒一家沒有王孫公子包住了房頭白相。一班青皮地棍,明曉得裡面不乾不淨,並不敢向他翻眼。單單張洪、蔣豹、王家弟兄這時所到的這個尼庵,委實一個苦修的清淨佛門,名叫樂善庵。廟中本有三個尼僧,一名普航,是個當家的,年紀已五十多歲,又麻又駝,又瘤又矮,樣子是醜陋不過。兩個徒弟,一名妙蓮,一名妙提,也不過中年村婦的蹊景。只因張忠夷有個妹子,嫁了一個姓吳的知府,不到兩年,這吳知府就死了,三年孝滿,張氏便立志修行,在臨安竹香寺出家。但這竹香寺卻然是混帳不過,裡面同娼家一樣。當先這廟叫觀音庵,因老尼僧有一年翻造廟屋,因觀音庵這廟名外面叫得太多,恰巧有一個翰林到他這廟裡玩耍,老尼便請他重題一個清雅的廟名。那翰林有心拿他取笑,便代他題了一個竹香庵。外場上這三個字委實清雅,其實暗含的罵著他是“個個千人日”。列位想一想,這尼庵可得周正了?但吳張氏誤入其中,只得趁空逃脫,另揀廟宇。可憐杭州的尼庵被他跑盡了,竟尋不著一處安靜的。因此到了蘇州,尋著了這樂善庵,覺得歡喜不過,就在裡面住客。

不料偏偏被張洪、蔣豹、王鴻發、王春發四個地棍看見,曉得他廟裡沒得腳力,四人便商議了進來偷奸。所以脫了濟公銀子之後,他四人便一直來繞到庵後,四人便用爬牆釘上了院牆,朝裡一看,裡面四處漆黑,只有一間房裡燈還未熄。四人便抽出腰刀,縱身落地,走到窗前,朝裡一望,但見那間房裡收拾得乾淨不過,梳妝鏡架,粉奩衣筐,同居家人家閨閣裡一般。桌上一盞燈臺,上面燒著半枝紅燭;中間一架柳葉式的香盒,裡面芸香嫋嫋,那一種撲鼻的香味,委實鉤魂攝魄。再朝裡一看,左邊一架紅漆衣箱,右邊一副皂角漆描金的衣架。那衣架旁邊一張方桌,壁上掛子一軸釋迦牟尼講經條幅。這釋迦牟尼,照那廟宇裡塑的那三尊大佛,少年閉目的形像。其實並不是的,這位佛爺本是印度的一個大宗教家,就同我們中國的孔夫子差不多,八十七歲才死的。其實他的形像,虯眉虎目,環眼卷鬚。因張洪究竟武生的出跡,尚能看出一點究竟。再朝那牟尼佛像旁一望,卻是一副銀紅盤金的琴條,上面那一副對聯寫的是:何謂色?何謂空?空乃色實;局雲道?局雲理?理而道成。

一副對聯那字跡真個寫得是龍飛鳳舞,上款寫的是普航師雅鑑,下款寫的是西湖濟顛書。

四人看了一會,忽見那當中一床上的帳門,“索索索索”的抖個不住。再朝踏板上一望,下首排了一雙繡花的小僧鞋,上首褪了一隻泥沍千秋的草鞋。四人正然詫異,忽然那帳門裡面伸出了一雙釘鈀似的手,將帳門找了一找,轉身爬出一個精赤條條的和尚。那身上寸絲不掛,走下床來,將桌上一把酒壺抓起,嘴對嘴的嘓了一氣。又聽那床上嬌聲嬌氣低低的喊道:“師父來困罷,沒要凍壞了。那冷酒是喝不得的。”四人定睛細把那和尚一看,原來不是別個,就是在酒店同在一起吃酒的那個邋遢貨。候著他睡進去,便跑遠些議道:“如今我們不是看西洋鏡子的,也可以動得手了。但是這和尚佔著了,倒有些不好辦呢。”王春發道:“有甚不好弄,我們一同進去,他如好好的相從,那便沒事,若然稍不順當,我們弄他一個先強姦,然後把和尚尼姑再捆住一起,豈不是名利齊輝嗎?”王春發說畢,便牽了一牽三人的手,說著:“我們就此便進房去嗎?”蔣豹道:“他這個癆瘟吊窗,還不容易掭呢。”王春發道:“我看你們這些不濟事的眼睛,怎能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