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的怎麼辦?他呀,理直氣壯地講:老子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出來就是不出來。’哈哈。你看他還蠻神氣活現的呢。”
“淨講他媽鬼話。”伍魁洪嘿嘿地笑。
“世界上恐怕只有老闆你,才有本事把丈夫攆到床腳去躲起來。”司機噴地大笑。
李夢紅被敲了一記悶棍,沒說話,顫微微地嘆息一聲,別了臉,痴痴地去望車窗外無邊無際的夜色。她已經沒有丈夫了。高吟松雖然還沒有跟她辦理離婚手續,但他們之間那樁令人無奈的婚姻實際上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對於高吟松,有太多的憐惜也有太多的歉疚。而伍魁洪呢?他算是她的什麼人?
“前面就是黑馬林。這是一道鬼門關。”伍魁洪嗡嗡地說:“經常翻車死人。”
黑馬林,沒有樹木,是一群漆黑陡峭的石山。這裡的確是一處十分險惡的地方。傳說很古老的時候,有一群毛色全部黑漆漆的野馬跑到這裡,被天上的神仙看中,一律收了去,只留下猙獰的外殼,年長日久,變成一群石山。
這裡根本就沒有人居住。公路從陡峭的山崖上盤過去。每到夜晚,這裡陰風愁慘,哩哩的似婦人哭泣的聲音隱約可聞。路邊的草叢中骷髏成堆。稀拉的幾棵小樹隨風起舞,形狀詭異怪誕,恰如鬼魅躑躅。這裡在解放前是殺人劫貨的屠場。山谷被稱做“萬人墳。”解放後,這裡屢屢發生車禍,死傷人員不計其數。
“喂,是在搞什麼鬼?怎麼不跑了?”伍魁洪見前面的車停下了,大叫一聲,啪地從腰上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睜圓了眼,未等車停穩,就越過李夢紅跳下車去。“他媽的。”他扭頭朝後面的車擺擺手,喊道:“都過來。”
“老闆,伍頭。這裡有幾個夥計想找我們借點錢花。”孫華陰陽怪氣地說。
路上站著三個年輕人,披著長而且亂的頭髮,手持鐵棒,歪歪斜斜的,不象人,更象鬼。
“哦荷,膽子不小呀,吃到老子頭上來了。”伍魁洪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地說:“我不去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老子伍……”
李夢紅聽他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急忙用話打斷他道:“全部抓起來!一個也不準跑掉。”
三個攔路搶劫的人看人多勢眾不好對付,嚇得扭頭就跑。哪裡跑得掉?伍魁洪帶了七、八個人撲上去,一陣子亂踢亂打。剛開始還有些拉拉扯扯,一眨眼就只聽那幾年輕人“媽呀”、“天呀”地亂哭亂叫。“狠狠地揍!”李夢紅在一邊命令著。司機經常開夜車出門,最深惡痛絕的就是被人攔車搶劫,這下有了出氣的機會,提了扳手,衝上去,對那幾個傢伙沒頭沒腦地亂敲。“就是這些王八蛋,害得我們出門的人吃夠了苦。你們也有今天呀?咳!咳!”三個司機一個敲一個。其他的人死命地按住被敲打的劫犯,不時也罵幾句,踢幾腳,擂幾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把那三個搶劫的打得遍體是血,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大家一齊發吼,將人抬起來摔進路邊的草窠裡,就要上車。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們剛好有三個人。我們剛好的三輛車。把他們喂車吃了,也免得今後開車遇上鬼。是不是?”李夢紅雙手插在衣袋裡,昂著頭,踱著步,陰陰沉沉地對她的爪牙們說:“還等什麼?把他們拖過來,一輛車的輪子下放一個。車輪一轉,就打發他們上路了。嘻,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查不出來,萬事大吉。查出來了,我有的是錢燒埋他們。快點,不要耽擱時間了。”
“好!”其中有幾個亡命之徒大聲呼應。
伍魁洪急了,用手拐撞一個發愣的司機。“媽的,你敢不敢?”那司機回過神來,嚇得屁滾尿流,跑到李夢紅面前道:“老闆,這事做不得。這是殺人呀,要掉腦殼的。再說,這一碾過去,把車弄髒了,今後也不吉利,我也不敢,不敢再開這車了……”
另外兩個司機也著了急,一連聲地哀求。開車的人水平低或者意外失手碾死人,那是無可奈何的事。硬要把一個大活人放到車輪下去碾,除非是喪心病狂或者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
“走吧。”伍魁洪走過去拉李夢紅。她渾身在篩糠似地亂抖。他拉著她鑽進駕駛室。她手是冰涼的,額頭上也是冰涼的。“到縣城的時候就有六點鐘了。他們來提貨。你就不要去了,找個地方休息吧。一夜不睡,也真難為你了。”他用少有柔和的語調在她耳根邊說:“你莫太操心了,回去好好地休息。什麼事都有我。再說,弟兄們也會幫我的。”
“我還不能打退堂鼓。”她偏偏頭,象只溫馴的貓咪依偎在他懷抱裡。“那幾個河南佬,我從來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