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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她也會很有話講。偏巧那段時間我在洛杉磯和舊金山兩地奔波,沒有時間回來。中途還回國了一次。那一個上海的夏天,特別熱。燠熱中,汗水粘在身上。就好像舊情腐爛之後,回憶成為揮之不去的陰影。見到幾個故人,但是,真的都是過去了。心灰意冷,神思疲倦。八月份回去,在LA把事情辦完,年底就回到邁阿密,便在章晏興致勃勃安排的聚會上認識了她。

由朋友帶來的她,看上去有點羞澀。章晏說,這個人才是真的和你有太多共同語言,你們倆連喜歡的作家都一樣。我都向人家說了好久了,說等你回來我就安排,快快快,快過來。

我抱歉的笑笑,轉而扭過頭看著她,棕色頭髮,挑染幾縷金絲。大背往後梳,在腦袋後面紮了個小辮兒。我看到她的眼珠在陽光的斜射下閃爍著比琥珀還美麗的神采,登時覺得她要是個男的該多好—非為其他,那個時候也沒有把她當做情人來看待—而是單純覺得這副樣子要是還能留著絡腮鬍子就更好看了。

而後,我覺得這張臉很面善。但是不知為何。後來去了她的住所,看見那頂禮帽,才驚覺我們是八月份坐同一班飛機回來的,那時我在飛機上百無聊賴,曾經細細觀察過她的側臉。這頂帽子我記住了,她的身形我記住了,只是在LA繁忙了一陣子,便忘記了。

我們那天雖是初識,卻立刻坐在一起討論喜歡的作家、著作和電影。她告訴我她喜歡臺灣的張大春,看了《四喜憂國》和《公寓導遊》覺得實在是好極了。我說我在《四喜憂國》裡面最喜歡的是《如果林秀雄》那篇,《四喜憂國》有魯迅的感覺在,反倒不那麼喜歡了。

她雙眼睜大,開心的點著頭,一手端著橙汁一手夾著一根萬寶路也攔不住她對我的認可和手舞足蹈。陽光依舊打在她身上,臉頰,還有那對漂亮的眼睛。若是和別人,也許我們喜歡的這些東西會成為終止一場聊天的絕好方式。如何和一個直人興致勃勃的談《春光乍洩》呢?不,他們會主動停止,有的只是不願意談,有的是陷入沉思。總之歸於沉默。只有我們彼此之間,相似的靈魂之間,才可以眉飛色舞的滔滔不絕的說起黎耀輝為什麼在瀑布下會哭,抑或哭與不哭已經沒有區別。

從那天后,我就很想親近她。同時她也很想親近我吧。似乎是初見一兩面的朋友,卻比別人發展的快。又在別的地方遇見了一兩次,在章晏不知道是不是別有用心的聚會上接著相處。似乎越走越近,就差過一道坎。那天我陪她去買的車,看著她精打細算的挑選了一輛紅色的皮卡,看著她拿到車鑰匙的瞬間鬆了一口氣,又十分的開心。真是個孩子。莫名的,她突然對我說,其實我覺得我很極端,或者喜歡絕不浮華絕對實用的東西,或者喜歡絕對不實用但是我喜歡我覺得有特別氣息的東西。

沒有預兆,沒有開頭,沒有刻意,她只是淡淡的向我隨意開啟了她內心的一扇門。

我笑了,她轉過身看著我的微笑,同樣笑的也有些羞澀。我說,我也是。我們有的時候真的很像。

很像。

這是我們都清楚的:我們是靈魂接近的人,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接近。能夠輕而易舉的瞭解彼此的許多感觸,即使那些感觸是無法訴諸言語的。一個人獨處的時光裡經歷的所有快樂,沮喪,寂寞。孤獨是不可以被同時分享的東西,它只屬於一個人,獨自一個人。但是它可以被理解,只是特別難。想要分享,便要說出來;說出來,就會被各自對於語言的不同理解歪曲。而,我和她,不需要語言作為中介。

買車之後似乎我們之間的前一道坎就跨過了。也許我們只是需要契機來確認對彼此的好感。由於我們倆住的地方里海灘都很近,於是私下約會的時候,總是喜歡一起牽著手去海灘散步。我感覺得到她牽我的手的時候劇烈的心跳,我也是。不過經歷畢竟在那裡,不像她那麼緊張。

“易銘,你之前有愛過一個人嗎?”“嗯?嗯。。。有。”她低下頭,悶悶的說,不久又抬起來看著被夕陽映紅的大海。“有。深深的愛過兩個人。不過都沒成罷了。”

鬼使神差,我們那天居然就聊起了這件事。她跟我說起許萱,說起許萱是什麼樣子,說她覺得許萱到底哪裡美,說她們之間的事情。我們居然一直聊到夜幕四合,只能在黑暗中聽到大海的濤聲。我們坐在沙灘上,我靠在她肩頭,我握著她的手,感覺不涼,卻能明白她心裡的寒冷。

新年剛過,我想稍微裝修一下房子,但是又不想再找什麼工人來幫忙裝修,正準備和章晏提,那個傢伙還欠我好多人情,想讓他來幫忙。結果呢,許是她從什麼渠道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