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了匕首,抵在他的下巴上,讓冰冷的刀刃使他清醒一點。
“是的。”她毫無表情地說道:“就只有這麼一句。”
然後,一切便如計劃中一樣的發生。她們只需等待。
等待里約克把愛蕾絲達押回白色城堡,等待他對長公主的監視逐漸鬆懈變弱,等待他們對伊利蒂亞的藐視逐漸超過對她的防備,等待被俘虜的小公主展現出來的軟弱和膽怯充分的卸除他們對她的不信任,然後,便說出那個編造出來的童年記憶,像是給了他們一把得力的武器,用來擊潰愛蕾絲達最後的防禦,並且交出北夜之鏡的碎片。
但他們並不知道,‘拉斐爾’並不存在,那只是一個模糊而幻想出來的影子;猶如一句魔咒或一句密碼,揭破的是分散在天涯海角的姐妹倆藏於心底的秘密,和在一霎之間共同約定好的諾言。
當愛蕾絲達聽見那句,“我是拉斐爾……”的時候,她便已知道,她的死亡不久之後便會來臨了。然後,她用生命作為交換,把碎片順利的交了出去。
里約克忽然大笑了出來。
他用力的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笑著,感到自己的生命和血液隨著那嘹亮的笑聲不斷的湧流而出。他已不記得自己最後一次這樣開懷大笑是什麼時候了,是當初屠殺兄長之際麼,還是在登基稱王之時?恍惚還是小時候,在自己在父王的提問之下贏了兄姐兩人,並且在母后誇獎自己的時候得意的大笑之後,阿爾貝蒂亞無奈的笑看自己並且搖頭說,里約克,總有一天你會敗在自己的自負和驕傲之下。
一語成讖。
多少年精心策劃的謀殺、篡位、登基、奪寶,都竟然敵不過兩個少女的一句話。他實在無法明白為什麼自己輸了。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對方就算必死也要復仇的決心,還是上天原本就沒有要給他這個命運和機會?
他應該想到的。是他輕敵了。或許他現在才認清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樣子的敵人。
那是愛德華·蘭卡斯特和安娜莉亞·丹尼艾斯美的女兒們,她們怎麼可能輕易地投降並且順服在自己腳下?就連自己,身上也流著蘭卡斯特家族的血液,就有著有仇必報的本性。
笑完了,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忽然問了一句極度天真的話,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問。
“你會善待我的孩子們麼?”
伊利蒂亞看著他,似乎也在想為什麼他會問如此簡單而接近愚蠢的問題。
她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不會。”
然後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就如你一樣,他們會非常痛苦地死去,痛苦到後悔曾經出生過。”
那是里約克國王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窗外的雷聲雨水越來越大,它們瘋狂而暴怒的洩落而下,遮蓋了城堡中里約克·蘭卡斯特一世臨死之前發出的悲慘嚎叫。
盛夏中的最後一場雨。
之後,秋天便要來臨了。
第15章 夏末的傾盆大雨1
她已經在黑暗中走了好久了。
久到,她甚至懷疑到底是過了一秒還是一個小時,還是一生。在腦海裡那些清晰的記憶,似乎都是沒有光芒的,只有長長的,安靜的,冰冷而堅固的走廊。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它們迴盪在四處,雖然已經非常輕微了,但對她來說卻彷彿是響在耳邊的鐘聲一樣。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如何隱身在黑暗夜影之中,把腳步聲呼吸聲和心跳聲都淹沒在無邊無際的影子裡,就連裙子的折邊拖曳在地上都是沉靜無聲的。
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她經常在人靜夜深時四處走著,如夢遊患者一般。但不同的是,自己的頭腦非常清醒。她能記得這巨大的宮殿裡所有的走廊通道都前往什麼地方;她曾在半夜裡去過某個貴族夫人的客房,躲在屏風後看那白日嚴謹高雅的女人如何和自己的親兄長偷歡**;也在一條秘密通道里爬了大半個夜晚,最後在城堡最頂端的高塔上擁抱了晨曦的第一絲的曙光;浸在地下室的水道里行走,滿身溼透的在城外的碼頭探出頭來;開啟過王后儲藏美酒的偏房、探窺她珍藏珠寶的閣樓、在維多利亞公主睡覺的時候爬進她的寢室,站在她的床邊看她微笑著沉睡的甜美樣子;也在里約克國王書房裡密房呆了一晚上,整夜拿著匕首猶豫著是否要動手。
她記得月桂女神宮殿的所有路徑和通道,熟悉它每一個角落,它們清晰如掌上的紋路一樣。
但是,她卻幾乎不記得白色城堡的任何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