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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乾隆三十三年仲冬十一月。但第一卷第四回末節雲:

書中雖是清和月,世上須知歲暮天。臨窗愛趁朝陽暖,握管愁當夜氣寒。

所謂“歲暮”者,實指冬季或孟冬十月。否則第二卷明言開始寫作於仲冬十一月,“晝短”即包含冬至之月,其前一卷絕無寫於“歲暮”十二月之理也。故“歲暮”二字,不可拘泥誤會。即是孟冬十月寫成第一卷,則第一卷首節所謂“秋夜初寒”者,殆指季秋九月而言。據句山先生年譜乾隆三十三年戊子條下略雲:

先生以先世兆域未卜,九月命長子(玉萬)隨侍周夫人率眷屬南還。次子(玉敦)官中書,六年俸滿,奉旨記名外用,留京供職。

可知乾隆三十三年九月間,端生之祖母周氏及伯父之妾林氏等(玉萬有妾林氏,即安生春生桂生之母。見紫竹山房文集一五冢婦吳氏行略及一八先府君[暨]先妣沈太夫人合葬墓誌。)皆已回杭州。京寓中人少事簡,而端生以長孫女之資格,平日所應擔負之家務亦因之稍減,可以從事著作。其自謂“閨闈無事”乃是實情,故可推定再生緣開始寫作於乾隆三十三年九月也。

開始寫作年月既定,開始寫作地點為何處乎?復據句山先生年譜乾隆三十四年己丑條下略雲:

正月二十二日出京。

又乾隆三十五年庚寅條下略雲:

五月假滿赴闕,時長子(玉萬)亦謁選,隨侍入京。是月(八月)長子(玉萬)選授山東濟陽縣知縣。先生初至京,借寓汪芍坡給諫(新)宅。九月杪移歸外廊營舊宅。

可知陳兆侖全家本居北京外廊營舊宅。乾隆三十三年九月,端生伯父隨侍端生祖母率眷屬先回杭州。三十四年正月,端生祖父又返原籍。同年秋間,端生父玉敦一房赴任登州。至三十五年五月兆侖率玉萬等返京之後,不逕回外廊營舊宅,而借寓汪芍坡(新)宅者,當由此時汪氏以戶科給事中充江南鄉試副考官,故兆侖等得於是年夏秋時間借寓汪宅。至於陳汪兩家之關係,則汪芍坡與兆侖同是杭州人,其夫人方芷齋(芳佩)之父滌山(宜照)又為兆侖卯角舊友,觀紫竹山房詩集一十方滌山為婿汪編修(新)迎至邸寓七律,可以推見也。然則兆侖於乾隆三十五年九月遷回外廊營舊宅,其子玉萬玉敦兩房皆已往山東,(寅恪以為玉萬玉敦本為同胞兄弟,雖據紫竹山房文集一五仲弟眉山行略,玉敦曾出繼其胞叔兆嵋,仍是同祖兄弟。但此次兄弟二人,同官山東,據陳句山先生年譜乾隆三十五年庚寅條,後又同官江南,其所以不迴避同省者,蓋由同知及知縣之官秩皆在道府以下,與前引楊芳燦事例不同也。)不復寓外廊營矣。但外廊營舊宅實是再生緣發祥這所,故為最有價值之地,蓋端生撰再生緣自第一卷至第八卷即自乾隆三十三年九月至三十四年五月皆在北京外廊營舊宅。此宅是否即王蘭泉紫竹山房詩文集序中所指之宅,今雖不能確知,但序文中“入其家,衡門兩版,凝塵滿席”之語,恐能適用於兆侖在京所居之諸宅,(兆侖在京所居之宅今可考知者,尚有粉房琉璃街,賈家衚衕,鐵老鸛廟巷,棉花衚衕,虎坊橋等地。可參光緒修順天府志京師志一四坊巷下。)其皆非宏麗,可以推知也。端生於再生緣第一七卷第六五回首節雲“追憶閨中幼稚年”及“隔牆紅杏飛晴雪,映榻高槐覆晚煙”,雖似指登州同知官舍而言,然“紅杏高槐”乃北方所常見,本非限於一地,若視作描繪外廊營舊宅之語,則於久客長安,習知城南坊宅情況之人,更覺端生此言,親切有味,亦不必過泥至認為止可適用於牟子舊邦(再生緣第一四卷第五六回末節雲:“錦綺裝成牟子國。”)景物之描寫也。再生緣第九卷至第一六卷,寫端生至乾隆三十四年八月中秋起至三十五年三月春暮止,在登州同知官舍內所寫。此八卷約經七月之久寫成,雖端生自雲“前幾本,雖然筆墨工夫久,這一番,越發芸香日月遙”,(見再生緣第一六卷第六四回末節。)其實依端生撰寫第八卷以前之平均速度計之,並非遲緩。此不過詞人才女感慨偽謙之語,讀者不宜拘執也。或者端生此時早已見其母汪氏之病漸已增劇,又己身不久亦將於歸,人事無常,俗累益重,所以日夜寫作,猶恐遲緩,其於再生緣第一七卷首節所謂“由來早覺禪機悟”者,殆亦暗示此意耶?此一段時期為端生一生最愉快之歲月。再生緣第一七卷首節所言“地鄰東海潮來近,人在蓬山快欲仙”,(“蓬山”蓋兼指登州府蓬萊縣。古典今事合為一詞,端生才華於此可見一斑也。)即端生於乾隆四十九年甲辰續寫再生緣時,追憶此時期生活之語也。茲不詳述此時期每卷寫作之年月,僅移錄其開始寫作時及第一六卷完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