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的手收回袖子,輕飄飄一負手,心滿意足地走在最前頭,飄飄然眉目帶笑舉止優雅。我跟在後頭梗著頸子,嫌棄的朝他那一副擺明了要勾引小媳婦兒大姑娘的德行撇了撇嘴。
市集上人來人往,熱鬧得很。我們三個有相翎這個扎眼的在裡頭,又有繚斕這個更加扎眼的大紅袍子開道,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喂,說你呢,彆扭了說的就是你。往這邊兒撲什麼啊?腳下是平平整整的青石板你到底是怎樣才能被絆倒的?唉唉唉……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一路扭過來的粉紅衫子的姑娘就這麼著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哎喲哎喲”叫著撲入了繚斕的懷抱。塗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捏成蘭花狀,小鳥依人伏在繚斕胸膛上,塗了胭脂的臉蛋通紅,期期艾艾地眨眼望繚斕:“謝謝廖公子救命之恩……奴家芷雲……”
我從來都不知道繚斕的名頭原來已經大到在大街上走都會被個路人認出來的地步。
相翎難得沒上來護駕。我扭頭一看,相翎面前也站著一個姑娘,紫色的手帕迎風揮舞:“謝公子救命之恩……”
我淡定的跟著繚斕和相翎,在不斷向這邊湧撲上來的脂粉綾羅堆裡四肢健全、衣衫整潔、安然無恙的走路。
“這位紅袍子的公子留步啊……啊呀小道一見你頓覺你不凡之氣濃厚啊~來來來,小道號稱徐半仙。來讓小道為您卜上一卦如何?”
“啊呀這位小哥。何必冷著臉呢?我家小姐有意邀您茶樓一敘,可願賞臉?”
我依舊淡定的跟著繚斕和相翎。他們兩個擋開了所有路人,我無人打擾,清閒地在厚重的嘈雜裡看路邊的攤子。十分悠閒。
民間每逢節日,尤其是花朝節和七夕節這樣的節日,各家小姐姑娘公子們紛紛上街尋求中意的目標。今天出門時我刻意看了一眼廖府大門前的桃樹。層疊的枝椏上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別家寫著姓氏府址的紅布條。十分的扎眼。
本仙使不是嫉妒,因為沒啥好嫉妒的。本仙使是嚴守天規的好仙,懶得與風流倜儻的五華仙帝比招蜂引蝶。
我斜眼向繚斕那邊看了看。只見桃花滿城,繚斕恰恰站在桃樹邊上,淡粉的花瓣柔軟在他綢子樣的頭髮裡和大紅衣袍上落了幾星。
“廖哥哥……”
本仙使面不改色地負著手望了望澄藍的天。論年紀繚斕和相翎都得管本仙使叫一聲大哥,身為長者,姑娘什麼的身外之物本仙使這個老人家不屑和他們爭。就讓小輩在人前風光一次也罷。
街邊的小販衝我揮手,笑的燦爛似一朵春日下的向日葵:“這位小哥,來看看小攤的首飾,買了送孃親啊~”
而公就從來沒見過孃親,就算有也早幾千年前就歸天了。你讓而公買了送誰?而且,為啥是孃親不是夫人?
日頭正盛,曬的有些眼暈。我挽挽袖口打算繞過那個攤子,腳剛邁出一步,前方一肥碩姑娘提著桃紅裙裾,健步如飛地朝本仙使前方的相翎摔將過來,臉上搽的白粉隨風飛灑,表情無比動人,尾音在空中繞了一個圓融的圈。
“哎……喲……”
我面不改色地腳尖一轉,蹲到小販的首飾攤子前頭,抄起一根髮簪。掂在手裡看了看。那是跟烏黑髮亮的簪子,樣式古樸大氣,雕吉祥如意蝙蝠紋,雕工精湛細緻,一看就有些年頭。我對小販道:“這多少錢”
小販兩抹鼠須一抖,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團,喜氣洋洋道:“小公子好生識貨啊。這可是檀香木簪,小的好不容易才從古董店裡淘來的,這可是天材地寶補氣養顏……”
我趕在他把一根髮簪說成萬年老參之前打斷了他的話,再次重複道:“多少錢?”
小販擠出一口玉米般的黃牙,伸出五根手指:“五十文。”
本仙使挑眉:“五文。”
小販苦了一張臉:“小公子……小的這是小本生意,再說這可是沉香木啊……”一呲牙:“四十文。”
本仙使掏掏鼻孔:“十文。”
小販苦著臉道:“三十文。不能再少了。”
本仙使起身,拍拍屁股就走。小販伸出一隻手揪住本仙使的衣角,聲嘶力竭:“十五文!”
我咧嘴:“成交。”
把那簪子收進懷裡,天也近正午了。街道上漸漸的愈發熱鬧起來。小販們扛著攤子敲著竹板,吆喝聲傳遍了整條街。道邊有賣瓦盆泥盆栽種著的花草,牡丹春海棠玉蘭芍藥和著姑娘小姐們色彩斑斕的衣衫,奼紫嫣紅的擠滿了整條街。
我漫不經心地跟著繚斕和相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