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內,那個清兵搬著炮彈來回跑了三趟,都是從一間牲口棚、搬到十幾米外的半堵殘牆後面。那半堵殘牆後面是一團陰影,陰影中影影綽綽有個高大的身軀,一動不動,就像一頭蟄伏的老虎。
突然,那團大黑影的最頂部突然動了一下,原來是個人影,正在彎腰跟下面的人說話。田景生判斷那團大黑影是一輛清軍坦克,頂部的那個人影是車長,正在露出炮塔頂,親自觀測村外。
田景生端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片刻,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身後一個聲音小聲說道:
“班長,不如咱一人一顆手榴彈扔過去,起碼能引爆炮彈,準能連坦克帶人都給端掉!然後咱就從這個空檔衝出去,到村外和大部隊會合!”
田景生回頭小聲罵道:
“你想死了!光看見坦克了,機槍點在哪兒,看見了嗎?就這麼跑出去,非得全讓打死不可!等著!”
身後計程車兵一縮頭,不吱聲了。
突然,另外一個士兵又小聲喊道:
“班長!機槍在那邊,在右邊!”
田景生順著他手的方向望去,只見小土路對面,一座瓦房頂上,幾片瓦被炸得掀開了,露出了裡面的茅草。茅草中間露著黑乎乎的一大塊空隙。突然,裡面有一絲金屬反光掠過。
“啊,蠻會找地方的嘛!”田景生一陣放鬆,小聲笑道,“那裡不容易發現,還能俯瞰整條進村的道路。那個角度從村外看不見,只能看見進攻士兵被打死在土路上,卻看不到子彈是從哪兒打出來的。”
隨後,就看間一個清兵提著一盒子子彈,貓著腰,小跑著繞過那間房子,不知從哪兒送上去了。
“好,先佔領機槍!”田景生腦子中立刻有了計劃,他當機立斷道,“你們誰會用機槍?”
“我會!還有他也會!”一個士兵小聲回答著,一邊把後面的一個兄弟拉過來,“班長,我倆是一個機槍組的!”
“會用馬克沁水冷式的嗎?”
田景生問道。那個清兵提的是彈鏈盒子,那就是重機槍。而清軍的重機槍就是馬克沁。
“沒用過,”那個機槍手小聲答道,“不過想來差不多。”
田景生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他點點頭:
“好,你們倆,還有你們倆,你們四個都跟我走,我們去搶機槍!另外六個留在原地,聽到上邊的機槍一響,馬上把手榴彈都扔到坦克那邊去!爆炸過後,大家一起往村外衝!都明白了嗎?”
身後計程車兵都點點頭,緊張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候,送子彈的那個清兵又出現了,手裡空了。想必是已經把子彈送上去了。
“好……準備……”
田景生盯著那個清兵,看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便握緊了衝鋒槍,往後一招手,帶著四個弟兄躡手躡腳地往土路對過摸去。
剛摸過土路,突然他又一揚手,觸電般地臥倒在地。隨後,身後四個弟兄也都“呼啦”趴在地上了。
那個清兵剛消失,又冒出來了,手裡拎著一隻手提式鐵皮油桶,沉甸甸的,快步往這邊跑來。
田景生暗罵了一句,盯著那個清兵,瞅準機會一撲而起,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撂倒,緊接著身邊四個弟兄一擁而上,接過油桶,沒讓它落地發出聲音,同時把這個清兵死死按在地上。田景生拔出匕首,一刀把他宰了。很幸運,全過程都沒發出什麼大聲音。
幾個人把清兵屍體拖到瓦房的陰影下。然後,田景生提過那隻油桶,擰開蓋子聞了聞,裡面是水。果不其然,是給上面的機槍送的。水冷機槍,必須準備充足的水。
田景生很高興,這真是瞌睡碰到了枕頭。他提著這桶水,一招手,帶著四個弟兄,躡手躡腳摸到瓦房後面,找到了門,閃身進去。
頭頂上是木板,木板上“咯吱咯吱”的,有人在動,還有人小聲說話。還有香菸味兒不斷飄下來。
田景生打了個手勢,讓身後弟兄做好突襲準備,然後自己提著水,大搖大擺扶著木樓梯往閣樓上走。
上邊一個清兵靠著木柱子,抽著煙,身心疲憊地扭頭問:
“口令。”
口令?田景生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有這碼事。他隨手說道:
“送水送水。”
隨即把水桶一放,三步並兩步跳上閣樓,抄起衝鋒槍一陣猛掃,頓時槍聲中慘叫連連,至少有兩個人直接栽倒。身後另外四個士兵也一股腦兒衝上來,一起掃射。藉著衝鋒槍閃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