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4部分

“具體情形我已聽鄧展說了。那刺客如何知道天子籍田的具體方位和時間?如何事先避過搜查,廁身雪丘之中?更奇怪的是,他為何知道丕兒在隊伍中?我明明在前一日方才應允他去。”

這幾個問題個個都很犀利,滿寵一邊聽著,一邊極其輕微地點點頭,很欣賞卞夫人的眼光。反觀楊修的神情卻逐漸嚴肅起來,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

“這些問題妾身想了又想,實在想不明白,只得過來問問諸位大人!”卞夫人的眼神愈加凌厲,險些喪子的傷痛令這位母親的羽毛全都警惕地豎了起來。

曹仁正欲解釋,卞夫人卻擺了擺手,尖削的指甲如劍般指向了屋中一人的胸膛。

“其實妾身只有一個問題要問:許都衛號稱無所不知,許都連個蒼蠅飛過都逃不過你們的眼睛,何以卻獨獨漏過王越這等殺手?丕兒遇刺,四周皆驚,連子孝這等久經沙場之人都亂了方寸,那個叫孫禮的軍官甚至駭到嗓音失聲,至今未復,何獨你滿伯寧毫無驚詫,反而能迅速找出旁人投出的石子?滿伯寧,你是否有個解釋給我?”

滿寵面對卞夫人意外投來的誅心的矛頭,沒有什麼心理準備。他連忙跪倒在地:“未能明察姦凶,致使主公被難。此皆寵之誤。”

卞夫人對他的恭順態度卻絲毫不領情,冷笑道:“前幾日丕兒罵你,我還好心為你迴護。現在回想起來,從放任張繡圍司空府開始,你的所作所為就處處針對我們孃兒幾個。這一點兒丕兒倒比我們幾個大人看得透!”

荀彧大驚,這個指控太嚴重了,他知道滿寵絕非那樣的人,連忙起身相勸。卞夫人卻不依不饒,目光如刀,直戳向滿寵的心窩:“妾身知道這些全是空口無憑,治不了滿伯寧的罪過。但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滿寵這時候反而從容起來:“臣自入仕以來,一片赤心,不曾有半點遷延。”

“不錯,你的忠心確實不曾有半點遷延,”卞夫人怨毒地瞪著他,嘴角牽動,“是從來沒對丁夫人遷延過吧,你們到底是同籍的鄉親,對麼?”

她這一句話說出來,尚書檯裡登時滿布冰霜,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2】

“這五禽戲,可是你杜撰的?”伏壽饒有興趣地問。此時她在司空府的臨時寢殿裡跪坐著,讓冷壽光給他按著肩膀。

冷壽光恭恭敬敬回答:“不是,我的老師確實有這麼一門導引之術。當時我看那趙彥問得尖銳,就隨口說出來了。”

“看來你的話還挺可信,暫時唬過那個趙彥了——對了,你回頭去跟楊修說一聲,讓他查查這人的底細。孔少府的門下,怎麼會這麼冒失?就算他只是有口無心沒有圖謀,到處跟別人一嚷嚷,這事也會變得不可收拾。”

“臣已經派人去告訴楊公子了。”

“你做得不錯,不愧是楊太尉舉薦的人。”

伏壽閉上眼睛,冷壽光的按摩手法相當巧妙,讓她感覺渾身酥軟,筋骨鬆弛。

冷壽光最初是由曹操的親信王必介紹入宮,實際上卻出自楊彪的授意操作。他在宮中隨侍了兩年多,不顯山不露水。一直到了禁宮大火張宇去職之後,冷壽光因為背景有濃厚的曹氏色彩,被破格拔擢為中黃門,侍候皇上皇后。

這個人低調謙虛,不像張宇那樣牢騷滿腹,不過行事頗有幾分神秘,有時候連伏壽都不知道他的想法。對於漢室在私底下的活動,冷壽光盡收眼底,每次都會刻意保持一段距離,只是傾聽,從不發表意見。像今天這樣主動出來解圍,對他來說,還是頭一次。

“你這個按摩的手法,也是跟你師父學的?”伏壽問。

“是的,不過這卻並非微臣最擅長的。”

伏壽睜開眼睛:“哦?你最擅長什麼?”

“房中術。”冷壽光一本正經地回答。

伏壽放聲笑了起來,一個宦官居然最擅長的是房中術,這可真是個大笑話。冷壽光也呵呵笑了起來。笑夠了,伏壽對著銅鏡,幽幽道:“你說,今日他為何要抱著我跳開?自己跳開豈不更快?”

“這說明陛下心懷慈憫之心,有大仁之德。他連敵人之子,都肯降尊紓貴前去施救,何況是您?”

冷壽光一邊說著一邊雙手不停按摩,忽地發覺伏壽的雙肩往下垂了垂,似乎有些失落。冷壽光唇邊露出一絲洞悉的笑意:“不過……陛下可能也有別的意思在裡頭。”

“嗯?是什麼?”伏壽意識到自己問得過於急切了,連忙咬住嘴唇,擺了擺頭,“算了,你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