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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一場風雨又變作彩虹,回時經緯那裡替他煮了碗麵,頭碰頭地搶半碗湯喝,末了他又摟著她。她總覺得席思永遲早要把她的骨頭都捏碎——她覺得他在害怕些什麼,然而他除了道歉,除了吻她,不肯再多說半個字。她不願再擔驚受怕,掰著他的臉問:“席思永你在怕什麼?”

席思永一愣,半晌才笑笑:“怕你被別人挖了牆角。”

“騙人,說正經的。”

席思永沉默下來,很久很久後才開口:“覺得自己很失敗。”

“一時機會不好而已,頂多再捱兩個月,又到招聘的時候了。”

“不是。”

“那是什麼?”

席思永又不吭聲,成冰嗔道:“你再這樣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就真的要被人挖走了!”

席思永苦笑半晌,無奈地嘆了一聲:“在學校的時候覺得自己很牛逼,在系裡有老師護著,在樂隊裡有人捧著,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悶了半晌他又說,“一出來,才發現其實你什麼都不是。”

“沒有啊,”成冰蹙眉佯怒,“你這是在質疑我的眼光。”

席思永嗤的一聲笑出來,卻仍透出些自嘲:“我怕沒有你預期的那麼好。”

“但是,”他沉吟良久,“你既然這樣選擇,我捨不得讓你失望。”

送走成冰後,席思永開始鑽研那幾張獵頭的名片——名片上幻化出季慎言的面孔,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現在的心理——他自己都沒法說明白的事情,又怎能讓成冰明白呢?

他當然怕,他也是血肉凡身,也有愛恨嗔痴,他本不願去點破一切讓成冰明白季慎言的不死心,然而心底又真真切切地嫉妒,對,嫉妒。他多想能時光倒流二十年,重新來一次有成冰的過去,然而你天下無敵,也無法扭轉時空。這樣的嫉妒潛藏在心裡,不知已有多久,也許早已生根發芽,抽條開花——原來他還能安慰自己,他沒有成冰的過去,但是他可以把握住有成冰的未來。

然而現在連這一點他也開始懷疑起來,現實如此殘酷,叫人如何自信?他自問並非一無所有,然而在季慎言這種法界俊彥面前,他毫無懸念地矮了一截;不止於此,現在他甚至連養活自己都成為困難,叫他如何面對林南生那若有似無的暗示施壓?

可是成冰一點也體會不到這種壓力,單純地以為母親也會喜歡她喜歡的一切。她做別的事是頂精明的,唯獨看不清自己的母親,也許不是看不清,而是愛得太深。

也許他的對手不是季慎言,而恰恰是成冰那個最精明不過的母親。

一連串的小設計公司對他挑三揀四猶如街市揀白菜,不是嫌他沒有正式工作經驗,就是隻考慮本地戶口。自信心已瀕臨谷底的時候,有獵頭介紹來的一家工程諮詢公司打來電話要他去面試,公司有甲級設計資質,能承接高等級工程專案 。兩輪面試過後,居然很快收到回覆,問他幾時可以上班——三個月前這樣的職位對他來說也不過爾爾,現在卻欣喜得如同中了六合彩。

接到通知後第一個電話打給成冰,兩人喜孜孜地去渝信吃川菜,席思永本就嗜辣,本幫菜都甜膩兮兮的,他忍了幾個月不敢大手大腳花錢,現在終於放寬心境,胡吃海喝一回。

壓在心上幾個月的大石總算落地,席思永也有底氣去和父親討價還價,不料電話講了不到三句就被結束通話,成冰小心翼翼地問:“你媽還要揍你?”席思永一撇嘴笑:“說他真換了門鎖,我回去也不給我開門。”

席思永一點也不擔心,眼下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好像剎那間撥開雲霧見天日般的感覺,連軋馬路都覺得格外美妙——同樣的路段,前兩天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頹喪。成冰問他接下來如何打算,席思永想想道:“先回家負荊請罪,指不定要跪搓衣板,回來……在公司附近租個房,上班……你要不要搬出來和我一起?”

他問得很隨意,成冰心裡卻突了一下,這是變相的邀請麼?她不鹹不淡地笑:“我們上班的地方又不在一起。”

“你家離得更遠,難道你上班還天天司機接送?”席思永不等她開口又笑,“搬出來吧。”

這一回他用的是肯定句了,成冰端著果啤和他捧杯:“回去跟我媽說說。”

真回到家又有些躊躇,她便和林南生說:“媽,這裡離上班的地方太遠了。”

“浦東那邊的公寓,讓人整理一下,我們住過去。”

“媽你再搬家多麻煩。”

林南生轉過臉來,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