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大周皇帝瑄宇帝的陵寢泰陵坐落於京城外永寧山腳下,從京城快馬行至泰陵,需兩個多時辰。
泰陵自瑄宇十年開建,至今瑄宇二十八年,已是初步整修完畢。
泰陵分兩部分,一是帝陵寢,二是君陵寢,君侍陵寢內,設有夭折皇子皇女的墓地,此外在泰陵旁邊,還設有一塊地,用於修建有功之臣的陪葬之墓。
大周慣例,帝與後同穴合葬,因而,和裕鳳後去世後,入葬瑄宇帝剛剛修建好的地宮,待瑄宇帝百年後與之合葬。
司慕涵出了京城,便快馬加鞭趕至泰陵。
午休之時,她收到了泰陵派人送來的信,說廢太女正君病重,請她前去。
雖然不知道廢太女正君為何會讓人給她送信,也不知道他為何有辦法能將信送出,但是他是廢太女的正君,而她是當朝的十六皇女,若不是緊急事件,他不會如此冒險地請她前去。
而且,她既然答應了大皇姐,即便可能是個局,她也得去一趟。
廢太女正君姓謝,出身西南望族,如今一遭落難,妻主驟逝,家族雖未被連累,但亦不敢出面庇護他這個外嫁之子。
謝氏雖然是西南望族,但卻和京中權貴並無多大的關聯,只是當年西南之地出現了動盪,朝廷需藉助謝氏在西南的勢力平定動盪,因而瑄宇帝下旨,聘謝氏嫡子為太女正君,西南之地平定之後,瑄宇帝又多番打壓,使得其無法藉著太女之勢壯大自己。
因而,廢太女雖然娶了一個家世不凡的正君,卻並未為自己撈到多少好處,以致一遭被廢,落得個無情出面求情的悲慘下場。
司慕涵忽然想起那日大皇姐所說的話,不由得心底一寒,母皇之所以將大皇姐放在太女的位置上,是為了將她當成靶子,以保護那個真正屬意之人,如今想來,倒是有幾分真實,然而,她真正屬意的那個人是誰?
以如今朝中局勢來看,該是五皇姐寧王和九皇姐瑞王最有可能,然而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母皇若是屬意她們之間的一個,沒有必要用這等複雜的手段。
行至皇陵,司慕涵匆匆下了馬,便往宮殿區內的隆恩殿走去,隆恩殿正殿內設神龕仙樓,掛帷幔、供奉和裕鳳後牌位,東偏殿內供奉瑄宇帝已逝君侍牌位,西偏殿乃守靈之人的住所,如今住著廢太女正君及其側君侍君和一眾女兒、兒子。
一路上,她並未遇見任何一個人。
整個奢華的陵墓蒼涼寂寥的可怕,加之偶爾傳來的呼呼北風聲,更讓人心底不由得心底一寒。
司慕涵拉攏著身上的斗篷,快步往隆恩殿走去,只是她還未走到隆恩殿,便遠遠地聽見了一陣嗚咽聲。
她的心底一涼,步伐加快。
雄偉壯觀的隆恩殿近在眼前,司慕涵遠遠地看見了,殿外站著一個一身素服的男子。
那男子一見來人,連忙迎了上來,臉色蒼白,神色焦急:“請問,貴人可是十六皇女殿下?”
“本殿正是。”司慕涵掀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沉靜的面容,“你是何人?”
那男子焦急道:“奴侍乃廢太女正君的貼身侍從,我家主子正在裡面等著殿下。”
“領本殿前去。”司慕涵沉聲道。
男子點頭,領著司慕涵往西偏殿走去。
一進西偏殿,便看見屋內跪了一地的人。
“殿下,請。”男子躬身請到。
司慕涵點了點頭,步進了內室。
內室的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之人,不過兩月,原來那個尊貴的太女正君,未來鳳後,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司慕涵上前,立於床邊,雙手緊握著,輕喚一聲:“大皇姐夫……”
謝正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氣若游絲,“十六……殿下……”
“我是。”司慕涵應道。
謝正君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隻是動了動,便再無力氣了。
“可有御醫來看?”司慕涵見狀,蹙著眉看向旁邊的那領路的男子。
男子搖頭,悲慼地道:“主子不讓御醫診治。”
“什麼?”司慕涵一愣,但是隨即就轉為心酸,母族不容他,妻主更不容他,活著竟比死還難受!
大皇姐,當初你做那事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謝正君喘了幾口氣,精神似乎好了些,但是司慕涵卻很清楚地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主子……”男子跪在地上,嗚咽著。
外室跪著之人,哭聲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