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臨近的時候,蜀軍徹底地斷糧了,畢竟糧食是有限的,這麼多的人馬,再怎麼節省,也終究有吃光的一天。
陳壽捧著帳冊去見劉胤,告訴他倉庫裡再也沒有一粒米,做為蜀軍的後勤大總管,陳壽是一臉的無奈,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當然,還有一些是種子,是另行存放的,劉胤已經下令不管到了任何時候,都不得吃掉種子,種子是希望,如果把來年的希望也吃掉了,那才是真正地步入絕境了。
“殺馬吧!”劉胤心情也很是沉重,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下這個決心的,這些戰馬有許多都是跟隨劉胤從蜀軍轉戰而來的,為蜀軍的一次次勝利立下過汗馬功勞,但是,與人相比,劉胤更看重的是人,如果這些戰馬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劉胤不得不將它們犧牲掉。
陳壽默不作聲,緩緩地退了出去,沒過多久,傅著卻如風火般地撲了進來。
“姊夫,為什麼要殺馬?你可知道,沒有這些戰馬,虎騎軍還能叫虎騎軍嗎?下一次和匈奴人打仗,我們拿什麼去打?”傅著嗓門很大,滿臉憤慨之色。
劉胤平靜地道:“那你可知道,我們的倉庫裡面,已經沒有一粒的糧食了,也就是說,吃過今天的飯,明天就沒有可吃的東西了。子誠,你告訴我,如果不殺馬,明天我吃什麼?”
傅著為之一怔,他也知道現在蜀軍面臨斷糧的危機,但他身為虎騎軍護軍,與這些戰馬有著很深厚的感情,一想到事情已經是無可挽回,傅著不禁是眼圈發紅,聲音哽咽起來:“姊夫,我捨不得呀,這些戰馬跟了我們好多年,我早已把它們當成是兄弟一般,如今卻要吃它們的肉,喝它們的血,我……我……”
劉胤也不禁有些動容,輕嘆一聲道:“子誠,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我們都是有感情的人,這些戰馬陪伴我們多年,殺它們確實是於心不忍,但是為了大軍和百姓的生存,我也不得不下這個決心,我們現在是別無選擇。你放心吧,先期殺的,只會是那些病馬瘦馬傷殘的馬,真正的好馬,我是不會動的,只要捱過這個冬天,才會有轉機。”
蜀漢炎興八年的正月初一,蜀軍營地內飄溢著誘人的香味,一整個冬天都在忍飢挨餓蜀軍士兵個個都伸長了鼻子,露出一付付垂涎欲滴的模樣。
去年秋天在和匈奴人的交戰之中,蜀軍還是繳獲了不少的匈奴戰馬,再加上蜀軍戰馬之中的那些瘦馬殘馬,支撐蜀軍一兩個月的口糧問題也不是太大,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劉胤決定讓蜀軍的將士們吃上一頓飽飯,所以多殺了一倍的馬,準備好好地犒勞他們一番。
幾十口行軍鍋,正熱氣騰騰地煮著大塊的馬肉,那誘人的香味都足以讓人休克過去了,營內的蜀兵等得是望眼欲穿,口水都流了一地。
不過蜀軍軍紀嚴明,在沒有開飯之前,任何人都不敢擅自向前,如果換作是胡人的話,恐怕這會兒都活搶了。
伙伕在案上把大塊的馬肉切成了細小的碎塊,雜碎和馬血也切成同樣的大小,平均地抓一把放在碗裡,再澆上馬骨湯,一碗碗地排在案上。
終於聽到了開飯的命令,蜀軍士兵排著長隊,井然有序地上前各自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肉湯。許多計程車兵狼吞虎嚥,許多人稱是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一頓飯了。
傅著一個人落寞地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拿著樹枝在畫著圈圈,阿堅端著兩隻大碗走了過來,順手遞給傅著一隻,道:“嗯,給你——”
傅著只是瞥了一眼,輕輕地搖搖了頭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阿堅呵呵一笑,道:“沒想到傅將軍會對這些戰馬如此在意,只是這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的話,一定會垮掉的。”
傅著輕呼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不過我現在真的沒胃口,確實吃不下。”
阿堅擱下碗,從懷中變戲法似地掏出一塊乾麵餅,遞給傅著,道:“不吃飯怎麼能行,拿這個先墊兩口。”
傅著有些詫異地道:“不是說軍中已經斷糧了嗎,你怎麼還會有面餅?”
“我攢下來的,不行嗎?”阿堅笑道。
“靠,這麼可能,軍中每日的伙食只能是勉強餬口,怎麼會有餘糧?難不成你是我姊夫的親衛隊長,就可以偏吃偏佔?”傅著疑惑地道。
自從實行配給制以來,蜀軍上至劉胤,下至普通士卒,都是一樣的伙食待遇,身為護軍將軍的傅著也沒有特權多吃多佔,阿堅居然能存著餘糧,這傢伙難道走後門?
阿堅大笑道:“你這可冤枉我了,我何時曾偏吃偏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