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大小榆谷(下)
猝跋韓當然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如果因為不戰而逃被禿髮樹機能治罪的話,絕對是難逃一死,禿髮樹機能在執掌河西鮮卑部落之後,制定出了相應的嚴刑峻法,其中有一條就是臨戰怯戰退縮者,斬!
正是這一系列的嚴刑峻法,才使得鮮卑部落在強手林立的河西地區脫穎而出,除了鮮卑人之外,河西地區還有北地胡、氐、羌的諸多的胡族勢力,他們不光要和漢人的軍隊鬥,還是和別的胡族開戰,河西地區自然資源有限,為了贏得更多的生存資本,他們不斷地混戰著,為地盤,為人口,為水源,總之身為胡族,就是要不斷地戰鬥,在戰鬥中磨勵自己。
有酷法,也有厚賞,禿髮樹機能為了激勵眾軍,推出一套獎勵機制,只要有戰功,都可以獲得封賞,從最低的一隻羊,到最高一片領地,只要憑藉軍功,都可以實現。
這樣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讓鮮卑部落計程車兵永遠地充滿著鬥志,在戰場上從不畏懼敵人,從而可以贏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大人不怕被大首領追究責任嗎?”副頭人憂心沖沖地道,如果猝跋韓因為臨戰畏戰被砍了腦袋的話,他也一樣性命難保,鮮卑人的軍法規定,主將有過失之時,副將未能力勸之一律同罪。
鮮卑人的那些頭人酋長,個個都是些悍勇的匹夫之輩,打起仗來一個個都有拼命三郎的架式,但猝跋韓與他們不同,猝跋韓還是一個有頭腦的酋長。他尤其喜歡看漢人的兵書。知道行軍打仗並不是單憑蠻力就可以取勝的。進退、取捨、得失,這些漢人的軍事文化,堪稱是博大精深。
禿髮樹機能對猝跋韓很是欣賞,才會對他委以重任,讓他來鎮守西平,正當猝跋韓躊躇滿志地欲將他平生所學付之一戰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中了劉胤的聲東擊西之計,不禁是懊惱不已。
但他很快地冷靜了下來。現在大榆谷後方空虛,現在蜀軍大兵壓境,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手,現在唯有撤出大榆谷,才可以集合外圍的人馬進行反擊。
他倒是不擔心受軍法的制裁,畢竟這個撤退也是暫時的,更何況他知道蜀軍一定會追擊前進的,到時候他召集人馬,再與之決戰,相信憑著鮮卑騎兵的戰力。亦可重新奪回大榆谷。
“現在敵強我弱,與之硬拼並非上策。撤出大榆谷,且讓他們得意一番,這驕兵必敗的道理,你不會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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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了大榆谷,姚弋康有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原本他以為會經歷一場生死血戰,在沒想到號稱河西第一蠻族的鮮卑人居然會不戰而走,自己兵不血刃地就收復了大小榆谷,這讓姚弋康感覺象吃到了天下掉下來的餡餅。
但真正進入到了大榆谷,姚弋康卻完全地憤怒了起來,往昔大榆谷的繁榮已經是蕩然無存了,只剩下殘垣斷壁,滿目蒼荑,鮮卑人進入在大榆谷之後,殺戮成為了他們唯一的嗜好,那些手無寸鐵的羌民,成為了他們殺戮的物件,整個大榆谷十帳九空,僥倖逃得性命的羌人都遠遠地逃往了大山深處,這肥沃的土地上,除了森森的白骨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的人煙了。
殺父之仇,滅族之恨,交織在姚弋康的心中,久久地揮之不去,自己和奧禿髮樹機能將是永遠也不死不休的仇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鮮卑人離去的時候很匆忙,但能殺的他們都已經殺掉了,能燒的也在臨走之前縱火燒掉了,蜀軍和羌騎進入大榆谷的時候,跟踏入一片荒漠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兩年前劉胤曾經到達過這兒,那時大榆谷的繁榮還是留給他深刻的印象,雖然這裡比不上洛陽長安成都這些一流的城池,但比起一般的郡城縣城,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但現在這裡已經是一片狼籍,除了熊熊的火光之外,就連一個人影都不曾看到。
蜀軍首先忙著救火,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可救的了,烈火已經將一切能燒的東西都燒掉了,整個大榆谷一片焦土,鮮卑人臨走之時,實施的是三光政策,將整個大小榆谷都搞成一片焦土,既然他們得不到,也絕不能讓蜀人得到。
救完火之後,還得忙著處理地上的骸骨,也不知是鮮卑人的粗心大意還是刻意為之,整個大榆谷遍地都是骸骨,慘不忍睹。
清理這一切,大榆谷才算是恢復了一點舊貌,在姚弋康派人勸說之下,逃往深山老林之中的羌人總算是回來一部分,姚弋康的幾個弟弟也在羌人護衛的護送之下,回到了大榆谷,兄弟相見,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