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入口處,左面是波濤洶湧的西漢水,右面是連綿起伏的秦嶺餘脈,直接隸屬於漢中都督府的衛所關卡就設立在這兒。
由於接到了漢中都督胡濟的命令,原本兵備松馳的杜家坪衛所突然之間變得戒備森嚴起來,當路的道口上豎起了兩道高高的木柵,原先偶爾才露一下的面的衛所官兵此刻全副武裝表情嚴肅地守在卡口上,槍尖閃著寒光,讓那些過往的商旅不寒而慄。
雖然魏蜀兩國處於敵對狀態,但兩國間的貿易卻從來沒有因為戰火的存在而停止,魏國需要蜀國的井鹽、蜀錦、蜀姜,蜀國則需要魏國的藥材、騾馬、手工製品,一些小規模的商旅頻繁地來往於漢中和關中之間進行貿易,儘管這種行為一直不為官方所鼓勵,但許多年來就這麼一直存在著,兩國的邊防駐軍通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默許這種商貿往來。
但今天從南鄭出來準備走陳倉道去關中的商販吃驚的發現。原本很好說話的衛所官兵今天象變了一張臉似的。任憑他們軟磨硬泡。甚至將平素只需幾十文錢的賄賂加了幾倍,這些官兵卻始終巍然不動,絲毫也不肯通融。
給他們的答覆也只有一句,這是漢中都督府的命令,禁止一切行人商旅透過關卡。至於何時恢復通行,上面沒說,暫時維持現狀。
一位姓於的商人販運的是瓜果,如果不能及時的運抵關中。只怕在半路上就全爛了,一聽關卡復通遙遙無期,當下是捶胸頓足,號陶大哭,其狀甚慘。
守衛關卡的官兵之中為首的是一什長,為人隨和,倒是挺同情地看著這名于姓商販,可上面的命令大如天,自己一個小小的低階軍官,如何敢徇情枉法。只是好言寬慰了他一番。
于姓商販痛哭了一陣,也知無望。半晌才止住哭聲,但一想想此番自己將會血本無歸,仍舊暗暗飲泣不止。
就在這個時候,打南邊來了一個精壯的漢子,一身粗布衣裳,肩上扛著一根扁擔,扁擔上挑著一個包袱,漢子的腰間,插著一把砍刀。
他這樣的一番裝束,很顯然是山裡的砍柴人。在漢中周圍的山裡,住著許多的砍柴人,他們在山中砍上柴,擔到南鄭或者漢城去賣,一擔柴禾大約可以換取一兩升的米,日子過得清苦,但也聊可度日。
“這是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俺回家了?”砍柴漢子昨天下山的時候這兒應該還沒有戒嚴,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居然就不讓通行了,砍柴漢子操著濃重的本地口音質問著,可以看得出,他十分地焦急。
那名什長剛剛勸慰了商販,聽到砍柴漢子的質問,無可奈何地道:“這是都督府的軍令,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聽說是南鄭潛入了一個逆魏的奸細,所有關卡都必須戒嚴緝查,只要捉到那名奸細,相信關卡很快就可以恢復通行了。”這名什長也是貧苦出身,剛剛從普通士卒晉升為什長,對有著相同際遇的貧苦百姓他還是很同情的。
但同情歸同情,如果讓他違抗命令擅自放行,借他幾個膽子也不一定敢。
砍柴漢子急得直跺腳,道:“這可如何是是好,俺娘病了,此次俺挑柴進城去賣,特地去藥房請郎中給配了藥,郎中說俺娘患得可是急症,今日若不吃得這藥,恐怕就熬不到明天了。官爺,您就行行好,高抬貴手,給俺娘留條活路吧。”
砍柴漢子說得是聲淚俱下,跪到在了那什長的面前,咚咚地磕起頭來。
那什長急攙道:“這位兄弟,這可使不得。不是我不肯通融,實在是軍令難違啊。”
“官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砍柴漢子跪地不起,磕頭如搗蒜。
道路受阻,關卡前面的人越聚越多,見此情形,是議論紛紛。
“法莫大於情,這個樵夫母親身患重疾急等醫治,若是耽擱了,可是一條人命吶!”
“就是,這捉奸細也不能是人就捉吧,這樵夫一看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當本地人,與逆魏的奸細八杆子也打不著。”
“軍爺,這位可是大孝子,咱們大漢可是以孝治天下,你高抬貴手,可就能救得了他孃的性命,這可是無量之功啊。”
“……”
眾人七嘴八舌,說得那什長也沒了主意,他尋思了一陣,心想上頭吩咐關閉關卡,是要擒拿魏國的奸細,這樵夫怎麼看也是本地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魏國的間諜,看他哭泣得如此悽慘,多半他娘真的是病的快不行了,仁長想起了他剛剛過逝沒多久的娘,自己身在軍營,就連母親的最後一面也未曾見過,念及此處,他也是心動惻隱,乃道:“好吧,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