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將一團散沙般的車營練成大閱時的第一強軍,俞大猷也是耗盡了心血,從外貌上來說,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惟功下馬,便是一聲大叫,在人群中與人寒暄著的俞大猷就是轉過頭來。
看到惟功,他的白眉一挑,一股豪氣就湧了上來。
自然而然的,這個老人的身上就形成了一股威壓的感覺!
四周的人,頓時感覺到如山的壓力,情不自禁的就是退了幾步開去,沒有人能繼續留在俞大猷的身邊。
只有惟功若無其事,在磅礴的壓力之中,仍然大步前行。
這種“勢”的較量,在武者之間才能明白和體悟,但俞大猷的勢已經遠遠不及惟功了!
“唉,惟功小子,吾不及你多矣了……”
俞大猷的語氣中帶有一點蕭索,換在三十年前,他以一劍縱橫天下無敵時,憑藉無上劍意,對惟功應能取而勝之……少林寺的光頭和尚們豈是好說話的?倭寇來襲時,幾百棍僧自發去征剿倭寇,長槍大棍,正好是短倭刀的剋星,殺的倭寇們人頭滾滾,少林武僧之名在後世叫人如雷貫耳,幾次入世,包括唐初和大明倭亂時的表現都是十分出採的。
俞大猷以一劍一人,飄然上山,折服群僧,並梳理少林七十二絕藝,可以說,後世的少林功夫,仰賴他一人之力多矣。
這是何等逆天之事,若沒有實力,早就被和尚們一通亂棍打出去了。
現在的他,卻是根本無力與惟功抗衡了。
“俞帥,你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超過小子的想象多矣。”
惟功也沒有太客氣,對俞大猷這樣的武者,過份的客氣反而是侮辱。
俞大猷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全白的鬚眉,在半空中顫動著。
四周的人,用驚奇的眼光看著這一老一少。一個是名滿天下的武者,大帥,宗師,另一個是新晉的勳貴中的異數,京營中握有實權的將領,名滿天下的大商行的東主,怎麼來說,這兩人也不象是能走在一起的模樣,可現在看來,兩人平素的相交雖然不多,但已經十分知心。
“老夫日子不多了。”
俞大猷笑畢之後,正色對惟功道:“小友你來送行,老夫感念至深呢。”
“小子在俞帥手中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本事,不要說在真空寺,便是送到涿州也是該當的。”
“呵呵,這卻不必,老夫僥倖到今日的位子,最自豪的無非就是一手劍法和棍棒功夫,惟功你現在學的已經十成十,有你這麼一個傳人,送不送行,已經是不打緊了。”
俞大猷臉上的神情慢慢從蕭瑟變成了一種由衷的欣慰,自己是已經老去,行將就木,估計是在世的日子確乎不多了。但吾道不孤,眼前這個少年,不論是德還是才,都有可圈可點之處,武人之中,有這樣優秀的傳承在,自己這一生的坎坷與最終的結局,又算得了什麼呢?
“原本,老夫是想正式收他入門牆……”
俞大猷心中感慨著,但心底裡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惟功這幾年,沒有少到車營去找他討教,不論是劍法,棍法,槍法,如何將術法轉為練兵之法,一刀一槍一棍,如何練成強兵,融入陣法,而不單單是拘泥於鴛鴦陣……鴛鴦陣在城市戰的威力已經得到確認,在南方水網密佈的地方也是確實有無上的威力,但在北方草原,山地,近沙漠的西部又如何?十萬人以上的大規模的戰爭中,採用何等陣法為佳?戚繼光的車陣,到底是否實用?惟功會將他的見解和看法和盤托出,沒有絲毫隱藏,而俞大猷肯定也是傾囊相授,有時候,一老一小探討起自己都不能確定的事情起來,可以通宵達旦,絲毫也不會覺得辛苦。
俞大猷多次想把惟功正式列入門牆之內,但惟功實在太優秀了,而且,張居正對惟功的教導也是不遺餘力……哪怕是皇帝是視惟功為自己的武力班底,但張居正並沒有因此而疏遠惟功,惟功的幾次上疏,請整頓京營諸務,當然是與張居正的耳提面命脫不了干係的。
加上馬芳這老頭兒,時不時的派人送宣府那邊的特產過來,書信往還不斷,馬家的兩個小子,老大已經是大同副總兵了,結果還是寫信來要與惟功義結金蘭……這當然是馬老頭子的意思,馬家的老二雖然眼高於頂,不過對惟功也是十分敬服,還有吳惟賢吳惟忠這哥兒倆,沒事就寫信來,戚繼光雖然沒有直接與惟功往來,但薊鎮過來的經常就放風,戚帥對張副將的欣賞,那也是沒話說!
俞大猷自忖自己一生功業挫折不順,在朝中毫無根基,憑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