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功的神情較往常有些凝重,信是一套兩封,李成瑛的是小女兒發嬌嗔,多是一些女兒心思的記錄,惟功看了看,記住一些細節,預備回覆時使用就放到了一邊。
再一封,卻是李成功這個襄城伯寫來的。
先提了幾筆張簡修的近況,他們兄弟幾個,已經扶靈出了京城,將張居正的棺槨送往江陵老家安葬。
然後當然是結廬守墓,張懋修,張嗣修,張允修,這兄弟幾人全部是文臣,與張簡修一道在家守孝,張居正當年奪情是因為自己是首輔,就算那樣也惹出天大麻煩,張氏兄弟官最大的是張簡修,武臣二品,其餘諸兄弟都是六品七品的職位,這樣當然沒有奪情的可能,所以張家兄弟幾人,最少要在江陵呆二十七個月,預計得到萬曆十三年前後,才能返回京城。
張簡修是武臣,倒是可以奪情,武臣奪情不會有什麼風波,但據李成功說,張簡修現在心情大惡,幾乎沒有什麼出來做事的動力,連寫信的興趣也沒有,李成功之所以得到訊息,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
惟功看到此時,心中也是一陣黯然神傷。
想起豪爽大氣的張簡修與自己這一路下來的交往,曾經活力充沛,對新鮮事務極感興趣的張簡修竟然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可想而知,打擊有多麼沉重。
李成功信件的另外著重點,就是提醒惟功,最近京中勳貴圈裡頗有一些傳言,說是英國公府的嫡位不應變易,當年的老英國公張溶並沒有認同惟功,而是隻認準張惟賢是自己的嫡長孫。
以大宗小宗來說,惟功算是大宗張元功之子,而張惟賢又是嫡長孫,也一樣可以算是大宗。
惟功說是張元功之子,畢竟是外來的,來路不明,朝廷以他繼承英國公嫡位,恐怕當年先太師英國公張輔,在地底九泉之下,不會認同這樣的安排。
這種傳言,不僅有,而且很多。
據李成功聽到的訊息,是張元德和撫寧侯朱崗為主,多次在小規模的酒席之上,散佈這樣的言論。
李成功信中當然有一些擔心,張元功身體雖不是很差,但亦不是十分康健,李成功擔心,萬一某日張元功突然離世,張元德父子已經開始造聲勢,而內閣之中,有兩位閣老對惟功十分不對付,事起突然的話,會不會真有變數,殊難逆料。
當然,李成功也安慰惟功,只要帝心不變,張元德父子的努力,最終也只能成為笑談。
“朱崗……”
惟功放下信,吐了吐心中鬱氣。
對張元德和張惟賢父子,惟功沒有什麼特異的感覺。英國公府的嫡位,在他們看來就是他們的,自己這個山村出來的野小子,突然搶了他們的東西,他們痛恨也是理所當然,想搶回也沒有什麼。
倒是朱崗這樣的勳貴,殘暴不仁,橫行不法,只因為幾件小事自己沒有遂他的願,互相還有官店等利益之爭,朱崗就是這樣不依不饒,仗著撫寧侯與皇室之間的特殊關係,屢次與惟功作對。
甚至南城之變時,朱崗也可能參與進去,如果不是身份特殊的勳貴,朱崗早就被下獄論死了!
結果這廝消停了不到一年,又是四處活動,多為不法,朝廷也不能制他,甚至撫寧侯府多次打馬車的主意,有一次在京師南郊,順字行的大車遇伏,被人搶去一輛,估計就是朱崗著人下的手。
還好,四輪馬車的傳動轉向打造十分複雜精密,還有減震軸和彈簧也十分精密,就算撫寧侯府能仿造也不足順字行大車效能的一半,加上包銷軍糧和物流等業務也不光是車輛的問題,是整個經營手法與體系的差別,朱崗試著撬順字行的顧客,但誰敢和惡名在外的撫寧侯府做生意,試過幾次之後不成功,就只能放棄了。
其餘的各家勳貴,包括親王官店在內,多半都是這樣的問題。店大欺客,橫行不法,沒有規矩,而且手法落後,不象順字行想方設法的提高做生意的手法,而其餘的勢力卻多半做不到這一點。
但這些勳貴沒有想過這一點,他們只是怨恨,順字行吃光了物流和糧食生意的利潤,現在又把手伸到南北貨流通之上,當然,他們還不知道鹽鐵之利,光是這樣,已經足夠使他們眼紅嫉妒,並且想方設法的破壞了。
在惟功看信時,其餘眾人都靜靜等候,待他將信放下,眾人便趕緊彙報自己手頭的工作。
最要緊的就是張用誠的彙報,四海商行不是私營商行,直接歸中軍部管理,現在頭一批一百五十萬斤鹽早就在山東一帶直接就賣光了,第二批已經裝運,第三批鹽有百萬石近兩千萬斤,加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