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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宋懷仁裝沒聽見,他加快了腳步。快到榮寶齋門口的時候,正趕上王仁山和雲生陪著魏東訓從鋪子裡出來,魏東訓站在車門口,又叮囑了一遍:“王經理,您別忘了我們局長的託付。”

“您放心,有好東西一定先給張局長送過去。”

魏東訓上了車,雲生關上車門:“有空您就過來。”

魏東訓的車開走了,王仁山對雲生說道:“張乃光回北平接收了司法局,像這種接收大員,我們還真不能怠慢。”

什麼?張乃光接收了司法局?真是天助我也!宋懷仁的眼睛不禁一亮,陰沉了好些日子的臉上居然有了笑容,他搭訕著走過來:“經理,張乃光又回來啦?”

“啊,這些日子有不少老主顧都回來了。”

宋懷仁試探著:“那我跟他們聯絡聯絡?咱這買賣還得指著他們不是?”

“願意去就去吧。”王仁山有一搭無一搭地應付著。

宋懷仁興奮起來:“好嘞,保證三下五除二就把老關係都接上,你就擎好兒吧。”

接下來的幾天,宋懷仁馬不停蹄地東串西串,他的辦事能力沒得說,果然把以前的老主頎基本上都拉回了榮寶齋。他一直盯著魏東訓,接連請了三次,魏東訓才勉強賞光跟他吃頓飯。

在翠喜樓的雅間裡,宋懷仁殷勤地給魏東訓佈菜:“您吃著,吃著。”

魏東訓沒動筷子,他冷冷地說道:“宋先生,照理說我不該和你坐在一起,你知道嗎?舉報你的信可不少啊。”

“魏先生,我也是沒辦法,日本人拿槍逼著你,不幹行嗎?再說了,我們東家、經理遇到事兒都往後縮,只有我豁出去當了出頭鳥兒了,這也是為了榮寶齋呀。”宋懷仁一臉的苦相。

魏東訓正襟危坐:“為了榮寶齋?這就是你當漢奸的理由嗎?”

宋懷仁遞過一個卷軸:“這是懷素和尚的《西陵聖母帖》,您瞧瞧,魏先生,咱門是老相識了,還得麻煩您在張局長面前多美言幾句。”

《西陵聖母帖》?張局長不是從天津收來一幅嗎?怎麼又蹦出來了?這裡面肯定有假,魏東訓不動聲色,他沒接。

宋懷仁把卷軸放在桌子上:“這是孝敬您的。”接著又拿出一個卷軸:“這件是宋徽宗的《柳鵒圖》,是我孝敬張局長的。”宋懷仁頗為神秘地往魏東訓身邊湊了湊:“這兩件東西是我們東家家傳的寶貝,價值連城……”

“張幼林的家傳寶貝,怎麼到了你的手裡?”魏東訓顯然不信。

“這您就不知道了,這兩件寶貝早就被日本人搶走了,我這不是……跟日本人周旋,又給弄回來了,我知道您和張局長都喜歡字畫,所以沒跟我們東家說,專門留下孝敬您二位的。”

魏東訓半信半疑:“是嗎?張局長下禮拜得去趟南京,你的事兒太大,我可做不了主,還是等張局長回來以後再說吧。”

“不著急,不著急,先跟您這兒掛上號就行。”宋懷仁給魏東訓倒上酒,他的心踏實了許多。在宋懷仁看來,只要魏東訓把《柳鵒圖》遞上去,張乃光十之八九就不會難為自己了,他是識貨的主兒,《柳鵒圖》是鬧著玩兒的嗎?只要張乃光不較真兒,自己的事兒嘛,不過小菜一碟……宋懷仁越想越興奮,彷彿他的事兒已然擺平了一般。

鋪子裡忙得不可開交,可張幼林還是差人把王仁山叫到了家裡。桌子上放著幾幅字畫,都是張幼林私人的藏品,王仁山展開一幅看著,有些心疼:“東家,這麼好的東西送人?真可惜了。”

“那沒辦法,路得先鋪上,銀行的這幾個人還得勤來往著點,這些日子買賣怎麼樣?”張幼林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

王仁山顯得頗為興奮:“一直都不錯,政府正在恢復建制,各廳局都已經開始辦公,鋪子連著跟鐵路、司法、教育、財政局做了幾宗大單生意,筆、墨、紙、信箋、信封都是大批的出,東家,多少年都沒這光景兒了。”

與王仁山不同,張幼林的目光中充滿了憂慮,他注視著王仁山:“這樣兒的大宗生意,弄不好就成虛火,當年張勳復辟,額爾慶尼讓莊掌櫃的給宮裡送去幾百兩銀子的文房用品,結果只十二天張勳就完了,莊掌櫃的就是為這事兒心裡窩了一口氣,才一病不起。”

“跟政府交易是暫時不能結現,說是政府的辦公費用還沒到位,財政收入又暫時沒有,不過……”

張幼林打斷王仁山的話:“不知你考慮過沒有,跟政府的大宗生意不能結現,鋪子的應收貨款就會越壓越多,流動資金被長時間佔用,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