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更多可以參照的資訊,所以大家對這個問題的討論也就到此為止了。馮嘯辰留下來和胥文良他們又商量了一下談判中的其他問題,並且共進了午餐之後,與王根基一起離開了冶金招待所,返回重灌辦。
出了門,王根基看看左右無人,低聲地對馮嘯辰問道:“小馮,你今天上午問的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哪個問題?”馮嘯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問蓋詹是不是貪財啊。”
“這不是很明白的問題嗎?我懷疑蓋詹這樣刁難我們,是想要一些好處。”馮嘯辰答道。這一點其實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只是不宜公開討論。王根基選擇在私底下和馮嘯辰談這個話題,馮嘯辰當然不會隱瞞什麼。
國際貿易中間,這種收取好處的事情實在是太常見了,其中又尤以我們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最為諳熟。歐美國家在這方面做得更紳士一些,他們建立了各種各樣的制度,諸如“道德委員會”、“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等,用以防止這種商業賄賂行為。然而,熟練的商人們還是能夠找出其中的破綻,或者說是制度建立者故意留給他們的破綻,來實現利益的輸送。
80年代初,中國剛剛開啟國門,大多數官員對於國際貿易中的這些伎倆還不瞭解,甚至一些人還帶著若干美好的想象,覺得國外肯定不會像國內那樣講究“走後門”,人家外國人肯定都是非常清廉、非常講規則、非常那啥啥啥的。田文健、王根基這些官員眼界稍微開闊一點,但也只限於知道這種現象的存在,而沒有太多直觀的認識。
馮嘯辰就不同了,他來自於後世,那時候中國人已經把生意做到了全世界,對於世界上的這些潛規則也都瞭如指掌。21世紀的中國人也不再帶有先前那種強烈的自卑心態,不會覺得外國人就有什麼神聖的。網路上流行的說法是:沒有什麼是一頓擼串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來兩串。
最初聽到阿瓦雷專案受到影響的時候,馮嘯辰還真沒有往商業賄賂這個方面去想。待到羅雨彤提到蓋詹和甘達爾存在意見分歧的時候,他才猛然想到這一點,同時深深懊惱自己融入這個時代太久,許多後世的知識都有些淡忘了。
亞非拉的許多發展中國家,腐敗現象都是非常嚴重的。政府官員在國際合作中撈取好處的事情,可謂是司空見慣,遇上個別不想撈好處的官員,反倒是讓人奇怪的事情。當年日本廠商到中國來開展商業活動的時候,也屢屢把這種做法帶進來,用各種好處收買中國的各級官員,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對此,王根基也是早有耳聞的。
聽馮嘯辰坦承自己的想法,王根基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依你看,咱們應當如何處置呢?”
“當然是入鄉隨俗了。”馮嘯辰說道,說完,又覺得這個成語不太準確,於是笑著解釋道:“我說的是,我們既然要和阿瓦雷做生意,也就需要考慮到阿瓦雷的國情。不能以我們的道德標準去要求他們的官員,該有所表示的時候,就得有所表示。”
“你是說,咱們應當給他們回扣?”王根基有些猶豫地問道。
馮嘯辰肯定地點點頭,道:“那是自然,否則我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可是,咱們這樣做,合適嗎?”
馮嘯辰笑道:“沒啥不合適的。咱們不去做,自然也會有人做。我敢打包票,拆咱們臺的,肯定是日本企業,說不定就是三立制鋼所。他們不希望我們搶走他們的傳統市場,肯定會使各種陰謀。而據我所知,日本人搞這種名堂是最為擅長的。”
“這個我倒是聽人說起過。”王根基道,接著,他又皺著眉頭,說道:“可是,小馮,咱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怎麼能夠去給外商送回扣呢?這錢由誰出?以什麼名義送?反正我是不敢送的,要不光一個財經紀律,就得讓我說不清楚了。”
馮嘯辰道:“這個你倒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有辦法的。現在我們首先要搞清楚蓋詹是不是想要好處,阿瓦雷政府的風氣如何。如果要給回扣,大致是什麼樣的標準。不搞清楚這些問題,我們是沒法進一步開展工作的。”
“這個我倒有些辦法。”王根基道,“我回去找一下我家老爺子,讓他幫忙聯絡一下咱們駐阿瓦雷的大使館,瞭解一下有關情況。”
“這樣也好。”馮嘯辰道,“知己知彼,掌握了對方的情況,我們就主動了。”
說完這些,王根基又嘻嘻笑著說道:“小馮,你今天過來,是羅主任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求過來的?”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