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嘯辰做賊心虛地回到下榻的賓館,到自己房間放下高黎謙託他帶回去的資生堂護膚品,然後來到王時誠的房間銷假。一進門,見屋子裡煙霧繚繞,四五名部委的官員正在抽著煙,不知談著什麼。
“王司長,我回來了……呃,各位領導,這個賓館是禁菸的,你們在房間抽菸,弄不好要被罰款了。”馮嘯辰苦笑著向眾人提醒道。
“什麼?罰款?”
“不會吧,抽支菸,還罰款?”
“不行不行,趕緊掐了!”
官員們紛紛把手裡的菸頭掐滅,又把臨時用紙疊出來的菸灰缸裡拿到衛生間去,撕爛了扔進馬桶,沖水滅跡。這些人在國內的時候都是隨便慣了,尤其是到地方上去出差,哪怕有些賓館也有禁菸的提示,但他們也都不會當一回事。可到了國外就不同了,人家才不管你們是司局級幹部,該罰款那叫一個毫不留情。
日本的消費水平高,一旦要罰款,金額估計就小不了。這錢到時候讓公家出還是私人出呢?公家出吧,無名無份。如果讓私人出,還不得讓這幹人等都吐一口老血?
“唉,都是鄭斌這小子給害的!”
化工部一位名叫牛克安的副司長悻悻然地說道。人犯了錯誤,總是找個替罪羊,這也是人之常情了。一干官員跑到國外來,違反人家賓館裡的規定,在房間裡抽菸,這種事情說出去也挺丟人的,所以牛克安需要找個理由,於是便罵開了鄭斌。
“沒錯,不是為他們那點破事,我這會早就睡了。”來自於農業部的副司長趙丞也附和道。
馮嘯辰不明就裡,不過也懶得打聽。這一屋子人裡有4個副司長,官最小的是一位名叫潘衛華的正處長,可人家是來自於計委的,大衙門裡的處長,權力不亞於職能部委裡的副司長了。他自己是個小小的副處級,哪能呆在這跟大家打渾。想到此,他笑了笑,對王時誠說道:“王司長,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間去了,你們慢聊。”
“小馮,別走,坐下一塊談談。”王時誠用手指了指旁邊一把椅子,對馮嘯辰說道。
“你們是在談重要工作吧?我在這,合適嗎?”馮嘯辰假意地問道。
王時誠道:“合適,大家一直在等你呢。”
聽到王時誠這樣說,馮嘯辰就不好再離開了。他知道肯定是考察團裡有什麼事情需要討論,他自己的職務雖低,但卻是代表重灌辦來的,也有一些發言權。王時誠說大家一直在等他,當然是客套,但至少也說明這件事與他是有關係的。他走到椅子前坐下來,用惴惴地口吻問道:“怎麼,王司長,出什麼事了嗎?”
“鄭斌和鄧宗白打起來了,就在賓館的大廳裡,很多日本人都看到了。”王時誠恨恨地說道。
“啊?”馮嘯辰這回是真的傻眼了。兩個幹部在國外當眾打架,而且還被外國人看見了,這在當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件。如果被有心人拿回國去炒作一下,王時誠這個團長恐怕都得擔一個“管理不當”的責任,也難怪官員們大晚上睡不著覺,都跑這抽悶煙來了。
“還是為了濱海省那套化肥裝置的事情?”馮嘯辰問道。
“可不是乍的!”牛克安道,“這個鄭斌,也真是個大嘴巴。我早跟他說過,這些不利於團結的話,說一兩回也就好了,哪能沒完沒了地說下去?鄧宗白又不是不知道他在背地裡說的那些,就是不好跟他計較罷了。現在可好,他當著鄧宗白麵損人家技術不行,這還能不打起來?”
鄭斌是濱海省化工廳的幹部,鄧宗白是新陽省第二化工機械裝置廠的幹部,都是化工部系統的人。這兩個人鬧起來,臉上最難看的自然就是牛克安了。當初濱海省要建一套中型化肥裝置,是化工部安排由新陽二化機承建的,最後這套裝置出了質量問題,濱海省除了對新陽二化機不滿之外,對化工部也頗有一些怨言。
這一次考察團出訪日本,鄭斌在私下裡不知跟多少人講過新陽二化機的技術不行,產品質量低劣。鄧宗白因為自己的確有短處,所以也不好發作,只能悶在肚子裡生氣。今天,大家歡歡喜喜去逛街,鄧宗白買了一套護膚品回來,準備帶回家送給老婆。進賓館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就招惹了鄭斌,鄭斌直接來了一句:“沒錯嘛,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好好做一做的。”
這句話,擱在其他場景下面,也可以認為就是一句普通的調侃,畢竟護膚品就是做面子功夫的東西。可鄧宗白腦子裡始終是繃著一根弦的,覺得鄭斌不管說什麼都是衝著他來,羞惱之下,便用手一指鄭斌,喝道:“姓鄭的,你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