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嘯辰與麥卡蒂的上一次見面,是在十五年前。那一次,馮嘯辰到非洲來辦事,正遇普邁公司僱傭當地混混襲擊查汶的中國裝備維修中心。那時候麥卡蒂就是查汶的警察局長,而朗夫也是戈斯內爾的警察廳長。由於戈斯內爾國政府傾向於歐洲,麥卡蒂和朗夫對於這起襲擊事件都採取了漠然置之的態度,馮嘯辰上門交涉,卻碰了他們的軟釘子。
在這種情況下,馮嘯辰透過叔叔馮飛聯絡上了戈斯內爾軍方參謀長魯伊,請他幫忙。馮飛在非洲軍界有很高的威望,這種威望一是來自於他能夠為非洲軍界提供的武器裝備,二是他個人所具有的軍事才能。馮飛發了話,魯伊自然是要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於是他繞開戈斯內爾的警察系統,直接讓自己的兵把那幫混混抓了,並且當街打死了幾個,用以立威。
非洲許多國家都是軍方具有絕對權威的。魯伊這一插手,把朗夫和麥卡蒂都嚇出個好歹,趕緊重新站隊,把普邁的辦事處擠出了查汶,這才贏得了魯伊的原諒。
後來,魯伊憑著軍方的支援當上了戈斯內爾的總統,同時也沒有辭去軍職,其地位之高就更不必提了。
阮福根向馮嘯辰說起自己的農場在戈斯內爾的時候,馮嘯辰便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他讓人一打聽,發現朗夫和麥卡蒂的職務都沒有變,而且這一次給阮氏農場製造麻煩的,也恰是這兩位警界臭蟲。他決定自己先去和對方談談,如果對方不識相,自己不惜再找一趟魯伊,讓魯伊大佬再爆發一次王八之氣。
馮飛雖然已經回國養老去了,但他在非洲軍界的影響仍在。此外,非洲的政治環境與十幾年前也已經大不相同了,歐洲因為債務纏身,已經無力控制這片老殖民地,而中國則透過大量的中非合作專案,贏得了非洲國家的好感。魯伊當了總統,在經濟上有求於中國,所以即便不提馮飛這邊的關係,僅憑馮嘯辰去找魯伊,魯伊也是要給面子的。
馮嘯辰沒有想到的是,麥卡蒂居然一眼就認出了他,而且還記得當年魯伊說過馮嘯辰是自己的侄子。既然如此,那他就用不著去找魯伊來說話了,相信麥卡蒂也知道該怎麼做吧。
馮嘯辰其實已經差不多把麥卡蒂給忘記了,他是回憶了許久才把對方想起來的。但麥卡蒂卻不同,馮嘯辰當年留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這十幾年間,麥卡蒂甚至會不時夢見馮嘯辰,而且屢屢是從夢中嚇醒,一身大汗淋漓。這樣一個夢魘一級的人物,突然出現在面前,而且自己還剛對人家做了虧心事,麥卡蒂剛才能夠強忍著沒有跪下,就已經算是意志堅強了。
“低調,低調。”馮嘯辰頗有涵養地教育著麥卡蒂,說道:“麥卡蒂先生,關於阮氏農場的事情,你瞭解多少?”
“這件事,完全是個誤會!”麥卡蒂在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是貴國一個名叫龍飛國際投資公司的企業,挑唆本地混混誣告阮氏農場,我們已經掌握了全部的線索。”
“嗯?”站在一旁的盧明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馮會長和對方剛見面,也就是互相問候了一句,對方居然就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讓自己這個駕齡好幾十年的老司機都暈得慌,這是什麼節奏啊!
馮嘯辰也同樣被麥卡蒂給閃了個措手不及,他想到了麥卡蒂會服軟,卻沒想到對方會軟得這麼徹底。好歹你也是個警察局長,在這種時候應當給自己找個臺階,比較體面地退場,不要這樣撲通一聲就跳下去好不好?
“那麼,麥卡蒂局長,龍飛公司那邊,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呢?”馮嘯辰順著麥卡蒂的話往下問道。
麥卡蒂臉上現出一些為難之色,說:“馮先生,這個龍飛公司也是貴國的企業,而且聽說公司的幾個合夥人都是貴國官員的子弟,我們恐怕不好做什麼吧?”
馮嘯辰說:“麥卡蒂先生,我有一事不太明白。就算龍飛公司在中國國內有一些背景,你作為查汶的警察局長,為什麼要聽他們的話呢?莫非你拿了他們什麼好處?”
馮嘯辰的最後一句話,其實就是在詐麥卡蒂。阮福根早就找人打聽過,知道龍飛公司給麥卡蒂送了不少禮,甚至連大致的金額阮福根都已經掌握了。馮嘯辰這樣問,只是想看看麥卡蒂打算如何洗清自己。
麥卡蒂果然被馮嘯辰給蒙了,他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拿他們的好處呢。主要是他們那裡有位駱先生,他的父親是主管中國官方與戈斯內爾合作的一個公路專案的,我們也是為了促進這個專案的順利完成,所以才給他們一些照顧,想不到他們竟然濫用我們對他們的信用,搞這樣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