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省會新嶺市,琴山路上靠近路口的地方,幾個月前新開了一家個體飯館,取名**風飯館。飯館的營業執照上寫著一個叫何雪珍的名字,琴山路這一帶的幾家工廠裡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飯館開張後,每天在飯館裡忙碌操持著的那位姑娘,卻是許多人都認識的,知道她是柴油機廠的子弟。更熟悉一點的人,便知道她的名字叫陳抒涵,是個回城知青,已經是快30的老姑娘,還沒嫁人。
不止一次有人向陳抒涵打聽過飯館的老闆是個什麼人,陳抒涵每次只推說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看她沒工作,才僱她在這裡幫忙。這個解釋,對於她的母親和弟弟來說,自然是站不住腳的,因為他們非常清楚自家有沒有這樣的遠房親戚。於是,陳抒涵便告訴他們,說這是自己在知青點認識的一個朋友開的,更多的細節,她可就不說了。
春風飯館剛剛開張,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實在是因為這條街上原本只有一家飯館,飯做得難吃不說,幾個服務員的脾氣也大得很,一言不合就甩出來一句“愛吃不吃”,屢屢讓去吃飯的人飯沒吃飽,先被氣飽了。
陳抒涵經營的春風飯館,裝修得頗為雅觀,又打掃得十分乾淨,完全不像新嶺其他地方的個體飯館那樣簡陋邋遢。陳抒涵天生有做菜的天賦,幾道家常菜做得十分可口,而且物美價廉,頗受好評。陳抒涵蒸的大肉包子,皮薄肉厚,雖然每個比工廠食堂裡的包子要貴出五分錢,但還是供不應求,許多單身工人索性就不再去食堂吃早餐了,每天都到春風飯館來吃,吃得可口,還不用看食堂打飯師傅的黑臉。
春風飯館名義上是由陳抒涵和馮凌宇兩個人打理,但馮凌宇頂了馮嘯辰的名額到冶金局去上班之後,能夠到飯館來幹活的時間就非常有限了,也就是週末這一天能來頂一頂。在平時,這麼一個飯館全靠著陳抒涵一個人張羅,買菜、洗菜、炒菜、端盤子、洗碗,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也就是陳抒涵在當知青的時候鍛鍊過,體力不錯,否則還真扛不住這麼大強度的勞動。
遠在京城的馮嘯辰從弟弟的來信中知道了春風飯館的經營情況,當即寫信給陳抒涵,讓她再招一個服務員來幫忙。陳抒涵回信稱,自己完全能夠做得了這些事,沒必要浪費錢去招人。馮嘯辰是個明白人,知道陳抒涵是為了給他省錢,於是下了最後通牒,要麼陳抒涵自己去請一個知根知底、比較好說話的幫手,要麼就讓何雪珍去請。
陳抒涵這才妥協,在柴油機的子弟裡找了一個20剛出頭,還在家裡待業的女孩子來當服務員。這女孩子名叫曾文霞,相貌平平,老實巴交,手腳很是勤快。對於陳抒涵僱她來當服務員一事,她頗為感激,因為此時社會上待業青年不計其數,找一份工作難如登天。到飯館當服務員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而一個月25塊錢的工資,也足夠讓這個女孩子買得起心宜的花布和護膚品了。
“同志,你要吃點什麼?”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多的時分,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春風飯館裡走進了一位20歲上下的年輕人,他穿著一件款式頗為新潮的夾克衫,裡面穿著毛衣。曾文霞正在飯館大廳裡打掃衛生,準備迎接吃晚飯的客人,見此人進來,連忙笑吟吟地迎上前去。這是陳抒涵給她定的規矩,要求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客人進門,要就要笑臉相迎,讓人感到賓至如歸。
“你們這裡有什麼可吃的?”
年輕人正是剛從京城返回新嶺來過年的馮嘯辰。他是單身職工,過年的時候有七天的探親假。羅翔飛以馮嘯辰在出國期間經常加班為名,又給了他七天的補休假,這就讓馮嘯辰有非常寬鬆的時間能夠回來轉轉了。
馮嘯辰是頭天到的新嶺,回家向父母和弟弟說起德國之行以及找到晏樂琴、馮華等人的情況,馮立的反應與馮飛差不多,也是喜極而泣。至於何雪珍和馮凌宇,想得更多的就是這件事會給家庭以及他們個人帶來的影響。馮嘯辰敲打著馮凌宇的腦袋,讓他抓緊時間學習德語,以便過一兩年去德國留學,馮凌宇當天晚上就抱起了德漢辭典,讓哥哥教他德語裡的abc,弄得馮嘯辰哭笑不得。
移交了晏樂琴給的外匯和禮物之後,馮嘯辰鑽到父母的房間裡,避開馮凌宇,把自己準備辦一家工廠的事情向父母做了一個交代。在父母面前,他當然就不用再說假話了,直接說明這家工廠就是他馮嘯辰的,呃呃,當然,如果馮立覺得不開心,想收歸家有,他自然也是毫無怨言的。
馮立夫婦對這件事毫無思想準備,反反覆覆地問了十幾次,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令人震驚的訊息。兒子居然有了發明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