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現場眾人除了畢建新自己之外,全都驚得站不住腳了。?≠畢建新這個動作,可不就是端茶拜師的禮節嗎?現在是新社會,不講究跪地磕頭之類,但端茶這個儀式,在許多廠子裡還是有的,阮福根、杜曉迪都能夠看得懂。
“畢師傅,您這是幹什麼呀,我……我擔不起啊!”杜曉迪窘得滿臉通紅,哪還有什麼天才女焊工的英武之氣。
“老畢,你這……”阮福根也不知道說啥好了。這個老畢也真是變臉變得太快了,剛才還一副老師傅的樣子,對人家小姑娘挑三揀四,這一轉眼間,就開始拜師了。你好歹也是四十來歲的大叔好不好,有這樣沒皮沒臉的嗎?
“師傅,你是說小杜……”先前陪著阮福根去請電焊師傅的梁辰也懵了,他雖然是阮福根的手下,但也跟畢建新學過徒,算是畢建新的徒弟,也知道畢建新的技術有多牛。現在見畢建新在一個小姑娘面前執弟子禮,他不禁覺得天地都凌亂了。
畢建新回過頭,瞪了梁辰一眼,斥道:“什麼小杜,以後你得叫杜師傅做師爺,明白嗎?”
“師爺……”梁辰只覺得眼前一黑,像是被千萬頭狂奔的羊駝踩過一般。不會吧,這麼漂亮可人的小姑娘,乍就成了師爺了,還讓不讓人愉快地撩妹了?
“一級,全是一級!”
這時候,探傷員也從換熱器裡出來了,他滿臉喜色地向眾人報告著探傷結果,倒也打破了現場的尷尬局面。杜曉迪轉過頭對阮福根說道:“阮廠長,既然已經檢測過了,你看我是不是可以上崗了?”
“當然可以,瞧杜師傅說的……”阮福根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誇張,深為自己此前對杜曉迪的懷疑感到懊悔。人家孫國華鄭重推薦的人,又是拿過全國電焊工大比武大獎並且被送到日本去培訓過的,技術能不過硬嗎?幸好也就是這個姑娘心地單純,不計較大家的冒犯,換成一個脾氣大一點的,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在任何一個領域裡,牛人都是必須拍著哄著的。工廠裡的八級工,那是敢和廠長吹鬍子瞪眼的主兒,因為廠子裡有什麼要求比較高的生產任務,都得指望這些人來挑大樑。杜曉迪因為年齡的緣故,雖經幾次破格晉升,現在也就是個四級工,但假以時日,她晉升到八級是毫無懸念的事情。這樣一個讓畢建新都忍不住要低頭拜師的牛人,自己居然還心存疑慮,這不是瞎了狗眼了嗎?
“小梁,還不給你師爺拿東西!”
畢建新在那頭向著梁辰飈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手受了傷不能幹活,他都打算自己親自去給杜曉迪拿面罩、焊鉗這些裝備了。
梁辰苦著臉,拿過裝備,遞到杜曉迪的面前,怯生生地說道:“杜……呃,杜師爺,你請……”
杜曉迪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從浦江到會安這一路上,眼前這個小夥子可沒少在她面前獻過殷勤,可那會他是一口一個“小杜”地喊著,眼睛裡還流露著一些火辣辣的神情,只差在臉上寫著“我是流氓”四個大字了。可現在這會,他滿臉都是沮喪,那聲師爺雖然叫得軟弱無力,可畢竟還是清晰可辨的,恐怕借他一個換熱器那麼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想什麼君子好逑之類的問題了吧?
杜曉迪在會安呆了五天時間,把阮福根原來覺得需要半個月才能完成的焊接任務全都完成了。探傷檢測的結果顯示,她焊出來的焊縫全部是一級,連一條二級焊縫都沒有出現過。按照二類壓力容器的檢測標準,有些非承壓部位是可以允許一定比例的二級焊縫的。但杜曉迪出手,哪會留下這樣的缺陷,但凡是她焊的工件,看起來都如藝術品一般令人賞心悅目,畢建新等一干工人對於杜曉迪的佩服也逐步升級到了高山仰止的境界。
在這段時間裡,杜曉迪也抽時間給畢建新和他的徒弟們講了幾次焊接課。畢建新因為手上的傷,無法親手實踐,但他把有關的知識和技巧記了個真切,只等著手傷一好,就要試試新學的手藝了。
工作完成,阮福根大擺宴席,款待杜曉迪,阮福泉、董巖、畢建新等人悉數到場作陪,席間大家說了不少恭維話,讓杜曉迪又窘了一通。隨後,阮福根提出要安排杜曉迪在海東旅遊幾天,被杜曉迪婉拒了。她聲稱自己的假期快要結束,還要趕緊回廠銷假。阮福根也知道規矩,他專門花錢從一家政府部門僱了一輛進口小轎車,載著杜曉迪和滿滿一後背箱的土特產,親自把她送到了建6火車站。
“咦,這不是阮廠長嗎?”
站在候車室裡等車的時候,阮福根只覺得背後有人輕輕拍了自己一下,回頭一看,不禁驚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