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馮,你這是上哪去?”
次日上午,馮嘯辰火急火燎地從辦公樓往外跑。剛進門的劉燕萍與他迎面撞上,不由張嘴便問了一句。
這趟德國之行,馮嘯辰算是和劉燕萍徹底混熟了。在出國之前,劉燕萍對馮嘯辰的態度就已經有些轉變,但主要是因為馮嘯辰受到了孟凡澤的重視,劉燕萍對他是敬畏多於親近。但在德國期間,馮嘯辰大方地把外匯借給了劉燕萍,後來還以親戚的名義給團裡的眾人都送了一些禮品,劉燕萍也得到了一份,這讓劉燕萍覺得馮嘯辰此人既有靠山又很懂事,是個值得關照的年輕人,對他的態度也就日漸親熱起來,好幾次都讓馮嘯辰不要稱她的官銜,而是管她叫姐。
對於劉燕萍的親近,馮嘯辰當然是不會拒絕的。辦公室主任的職權是很大的,馮嘯辰想在冶金局呆得舒服一點,和劉燕萍搞好關係是絕對必要的。不過,管劉燕萍叫姐未免有些太惡搞了,劉燕萍的歲數比馮嘯辰的母親還大一歲,他都恨不得管她叫一句大媽了。
“劉主任,我要進趟城,我叔叔來京城了。”馮嘯辰應道。
“你叔叔?他這麼快就到中國來了?”劉燕萍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馮嘯辰咧了咧嘴,笑道:“不是那個叔叔,是另外一個叔叔。德國那個是我三叔,這個是我二叔,他是在青東省工作的。”
劉燕萍這才緩過來,笑著說道:“哦哦,原來是這樣,那你趕緊去吧。我看到公共汽車剛剛開過去,一會就該調頭回來了,你別錯過了。”
“哎,劉主任回見。”馮嘯辰說著,先是一溜煙地跑回宿舍,拎了一個從德國帶回來給二叔的禮物,然後便趕公交車去了。
馮嘯辰的二叔馮飛是50年代末國內培養的大學生,大學畢業後響應號召,去了西部,在青東省東翔機械廠工作,目前是廠裡的工程師。東翔機械廠是一家軍工企業,坐落在青東省的大山裡,馮嘯辰從來沒有去過,但知道那裡的生活條件頗為艱苦。
運動年代裡,馮維仁和馮立都是自身難保,也沒法照料這個家裡的老二。運動結束之後,馮維仁不止一次地說要想辦法把馮飛調回南江省來,但當年調動工作是何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馮飛還是軍工企業的職工,其難度係數又要再加上一倍了,所以這件事始終沒有辦成。
馮飛在青東已經結了婚,夫人曹靖敏是廠裡的一名工人,兒子馮林濤和馮凌宇的年齡一樣,現在是一名高二學生。兩年前,馮維仁去世的時候,馮飛帶著全家回過一趟南江,馮嘯辰與他見過面,對這個二叔的印象也還頗為不錯。
幾個月前,馮立給馮飛寫信的時候,提到過馮嘯辰已經被借調到京城經委冶金局去工作了。這一次,馮飛得了個機會到京城來出差,住下之後便給冶金局打了電話,詢問馮嘯辰是否在這個單位。單位上的人告訴馮飛,說馮嘯辰出國去了。馮飛於是留下話,說自己住在某某招待所,某日離京,如果馮嘯辰在此之前回來了,可以到招待所去找他。
接電話的工作人員把這件事記下來,隨後就忘了。馮嘯辰他們是前天回來的,卻並沒有聽說此事。直到今天上午上班,那名工作人員偶然翻開記事本,才想起有這麼一回事。馮嘯辰聽說訊息,趕緊去找羅翔飛請了假,然後便飛奔著進城去見馮飛。
“二叔!”
在靠近西單附近的一個招待所裡,馮嘯辰見著了正在收拾著一個大旅行袋的馮飛。與兩年前相比,馮飛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似乎是稍微瘦了一點點,精神頭倒還很不錯。
“嘯辰,你從國外回來了!”
看到馮嘯辰出現,馮飛臉上綻出笑容。他把旅行袋扔在一邊,迎上前來,伸出兩隻手連拉帶攙地把馮嘯辰讓進屋裡,在一張床沿上坐了下來。
“不錯啊,我聽說你是作為業務骨幹被派到國外去考察的,真想不到,你居然有這樣的成績。”馮飛上下端詳著侄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是的,只是因為我懂一些德語,所以單位上才派出跟團出去,主要是去當翻譯的,算不上什麼業務骨幹。”馮嘯辰道。
馮飛道:“那也不錯了,怎麼,你是跟你爺爺學的德語嗎?過去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馮嘯辰道:“爺爺過去教過我一些,他去世後,我又自己練習了兩年,勉強算是能夠應付一些日常會話了。”
“哈哈,在自己叔叔面前,你就不用太謙虛了。如果你的德語只是能夠應付一些日常會話,領導怎麼可能派你出國。對了,在國外有什麼見聞沒有?”馮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