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順著路邊向前走了兩三里路,果然見到有一列火車正停在前面的路軌上。這列火車由*列車輛組成,其中有三列是臥鋪車,兩列是棚車,中間老長一截的是一列形狀古怪的車輛。車輛兩頭有兩個巨型的鉗子,中間夾著一個大煙囪狀的鐵疙瘩。馮嘯辰認得出,這個鐵疙瘩正是發電機組中的電機定子,看這個頭,應當是60萬千瓦機組的部件。而這節古怪的車輛,就是鐵路上專門用於運輸大件的車輛,名叫鉗夾車。
在那電機定子的兩邊,十幾個穿著藍布工裝的工人正在忙著用枕木固定那個定子,一個個忙得汗流浹背,卻沒人停下來。在車下,另外一批工人正在從棚車上往下搬枕木和各種工具,送到鉗夾車旁邊,供車上的工人使用。
路兩旁,另外還有20來人的樣子,有的穿著如車上工人一樣的工裝,有的穿著白襯衫,還有人穿著中山裝,另外還有兩個穿鐵路制服的和兩個穿軍裝的。這些人忙活的事情也各不相同,有人在指揮車上車下的工人幹活,有人湊在一起緊張地商量著什麼,站在最外側的是穿鐵路制服和穿軍裝的那幾個人,他們正與對面另外幾個穿白襯衫和中山裝的人進行著激烈的爭吵。
“必須馬上把定子卸下來!”一個穿鐵路制服的男子大聲地喊道。
“這絕對不行!”一個穿白襯衫的壯年人用同樣大的聲音回答道,“這麼重的定子,如果卸下來,怎麼再裝上去?這荒山野嶺的,吊車根本就開不進來!”
“這我管不著,你們的定子超重了,我們還沒追究你們的責任呢!”鐵路制服男說道。
“我們定子只有325噸,出廠前是稱過的。是你們的鉗夾車質量不行,出了這樣的事故,我們要追究你們的責任!”一個穿中山裝的半大老頭回擊道。
鐵路制服男道:“到底是多重,現在爭也沒用,你們必須先把道路騰出來,已經有40多列火車被耽誤了,京龍線堵塞一小時,影響多大你們知道嗎!”
白襯衫道:“一個定子價值多少錢你們知道嗎?如果在這裡卸下來,這個定子就廢了,你能負得起責任嗎?”
“鐵路是要承擔戰備任務的,如果因為你們影響了戰備列車的通行,你們負得起責任嗎?”一名軍裝漢子也加入了戰群。
“別拿戰備嚇唬我們,我們也承擔過戰備任務,我們廠同樣有駐廠軍代表!”
“鐵道部的命令馬上就會下來,到時候你們卸也得卸,不卸也得卸。”
“我們已經派人去給部長打電話了,我們部長會和你們部長談!”
“……”
聽那邊吵得熱鬧,張和平和馮嘯辰沒敢直接上前打擾,而是在旁邊找了一位正在抽菸的中年人打聽。那中年人自稱是龍山電機廠的工程師,是跟著押車的技術人員,剛才他已經在車上忙了一通,此時跑下來抽支菸喘口氣,聽到張和平和馮嘯辰打聽,他也沒隱瞞,便把情況說了一遍。
如馮嘯辰判斷的那樣,車上裝的正是一臺60萬千瓦發電機組的定子,是由龍山電機廠生產出來,準備運往和州電廠的。鐵路部門派出了這輛專用的鉗夾車運送這個325噸重的大傢伙,龍山電機廠與機械部、電力部等單位組織了一個聯合押車小組,跟車押送,保障運輸的安全。
專列從龍山市發出,一路都很順利,途經這個名叫大營的地段時,一位押車員突然發現,鉗夾車上的定子一頭已經看不見了,而另一頭卻從那側的鉗子口凸了出來。押車員緊急叫停列車,眾人來到鉗夾車前檢查,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鉗夾車一端的液壓桿支臂不知什麼時候鬆動了,足足10厘米厚的鋼板居然撕開了一道大口子,定子在慣性作用下向前頂撞,後端則快要從另一隻鉗夾上脫落出來。如果不是發現及時,定子撞開鉗夾,從車輛上滾落下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故。300多噸的一個鐵疙瘩,滾動起來可謂是摧枯拉朽,幾層高的樓房都能輕鬆地碾平。
帶隊負責人馬上安排隨車的搬動工從棚車上卸下枕木、撬棍等物品,把定子固定起來,防止它在鉗夾車上滑動,同時派人跑步前往附近的居民點,找長途電話向機械部、電力部和龍山電機廠報告,請他們指示救援方案。
專列這一停下,一條鐵路線就被堵了個嚴實,後面的火車全都停下了,馮嘯辰他們坐的車就是首當其衝的一列。鐵路分局和鐵路軍代表處的人員都趕過來了,鐵路局的專員也在往大營這個地方趕。
鐵路分局來的是一位名叫田興的副局長,也就是剛才馮嘯辰他們看到的那位鐵路制服男,他一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