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杜銘華、車月英夫婦的工作,可謂是艱苦卓絕。杜曉遠雖然已經是30出頭的人,但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通原,一直都生活在老兩口的鼻子底下,現在突然就說要去非洲,可把老兩口的魂都給嚇飛了。
杜曉迪硬著頭皮給父母做了一個月的思想工作,馮嘯辰也拍著胸脯說阿瓦雷那疙瘩的議長是自己的哥們,中阿工業園的主任則是自己的下屬,杜曉遠到那裡去比裝在保險櫃裡還安全,每天吃香喝辣,還有本地姑娘照顧起居,絕對是地主家傻兒子一樣的幸福生活。杜曉逸和黃長鋒兩口子也在一旁幫腔,說自己也要到非洲去,以後可以和杜曉遠互相照應,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至於杜曉遠自己,則是給父母出了一道選擇題:要麼讓他去非洲,要麼他就像過去一樣當個紈絝子弟,成天欺男霸女,讓老兩口在通原無臉見人。
杜曉遠的威脅最終還是發揮了作用,杜銘華兩口子畢竟都是工人出身,有一些樸素的世界觀,對於紈絝子弟是頗為鄙夷的。見自己的兒子再這樣混下去真有可能給自己丟人,兩口子牙一咬心一橫,答應讓杜曉遠先到非洲去看看,如果那邊環境還行,那就幹幾年,攢點資歷回來找個好單位,如果環境不行,那就算了,反正家裡也是能夠養得活他的。
除此之外,老兩口還給杜曉遠提出了兩個條件:第一,他必須在三年內找到一個物件,如果能夠把孩子都生出來,那自然是最好的;第二,這個物件必須是中國人,千萬別帶個黑姑娘回來,老兩口歲數大了,受不了這個刺激。
杜曉遠對父母的要求滿口答應,然後便興高采烈地與王瑞東一道,踏上了飛往非洲的飛機。王瑞東當初只是一時衝動,說要和杜曉遠合夥做生意,這段時間兩個當小舅子的在一塊廝混,居然都發現與對方有些情投意合的感覺,於是便戲言成真,真的共同出資成立了一家公司,並取二人的名字叫做遠東機械公司。
杜銘華兩口子這些年在春天酒樓的通原分店拿了不少分紅,都存著打算給兒子結婚用,現在正好拿出來給他當創業資本。看到兒子成天神采飛揚,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老兩口也覺得頗為欣慰,把那份擔心和不捨深深地藏了起來。
杜曉逸一走,杜銘華兩口子身邊就沒有孩子了,成了一對空巢老人。馮嘯辰向他們提出,建議他們搬到京城來住,以便自己和杜曉迪就近照顧。不過,杜家老兩口說自己在通原生活慣了,周圍老同事、老鄰居很多,到京城去反而不習慣。馮嘯辰勸了幾次,見對方態度堅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這老兩口其實歲數也不算大,身體又還不錯,在通原生活是沒問題的。真讓他們到京城來,周圍人生地不熟的,倒的確是難受。
這些家務事對於馮嘯辰來說,也就是利用業餘時間考慮考慮而已,他現在變得越來越忙,工作的頭緒也越來越多。經過幾年的調整,中國經濟已經走出了90年代中期的低谷,開始進入快車道。各行各業都對裝備製造業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作為裝備工業公司總經理的他,真有一種壓力山大的感覺。
“WTO談判,為什麼要徵求我的意見啊?”
在國家發展計劃委員會的一間會議室裡,馮嘯辰滿臉無辜地向某司司長王振斌抱怨著。王振斌是馮嘯辰在社科院讀研究生時候的同學,這些年在國家計委兢兢業業地熬資歷,現在已經當上司長了,今天,就是他把馮嘯辰專程請過來的,說國家參加WTO談判的官員想向他徵求一點意見。
“WTO談判中中國關於裝備製造業的承諾條款,不是你們裝備工業公司起草的嗎?為了給你們裝備製造部門爭取最好的條件,國家在農產品、稀土出口配額等方面都是做了很大讓步的,這個你不清楚?”王振斌反問道。
馮嘯辰說:“我當然知道。感謝國家對我們的支援,我們也會努力提高技術水平,絕對不會辜負了國家給我們創造的有利條件。”
WTO,也就是世界貿易組織,其實並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樣高大上,它不過是我們尋常所看到的菜市場的國際版本而已。世界貿易組織是各國就貿易問題進行討價還價的場所,每個國家都是為了最大限度地獲得利益而加入世貿組織的,如果有一個國家標榜自己加入世貿組織的目的是為了自由貿易的崇高理想,要麼他自己是傻瓜,要麼就是他把其他國家當成了傻瓜。
中國從80年代中期就開始申請恢復在關貿總協定中的締約國地位,這場“復關”談判持續了十幾年時間,最終以關貿總協定無疾而終宣告結束。關貿總協定改成了世貿組織,中國的復關談判也就轉變成了入世談判,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