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瑞心下一涼,頓了一下,應道:“是。”
屋內又恢復了安靜,宮婢輕手輕腳地收拾地上香爐、香灰和紙張,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知了聲聲,除此之外整座太極宮都平靜得讓人發寒。
三司得了聖諭,便立刻風風火火地展開了調查,此事元兇是誰,眾人心裡都有定論,覺得不過是找證據罷了。
因此,三司也分三撥。因人證涉及刑部官員,所以由刑部去東宮收集線索,大理寺去錄蕭府護衛的口供以及調查與死者臨死前接觸過的人,御史臺負責錄冉顏的口供。
雖在地窖裡聽見殺手對話的人都是蕭府護衛,但眾口悠悠,瞞不住東陽夫人之事,況且東陽夫人早已身亡,這件事於蕭家關礙也不算太大,至於劉品讓的遺言,就更不用瞞著了。
但凡御史臺問到的東西,冉顏都事無鉅細交代得很清楚。包括那些殺手因她對東陽夫人見死不救而心存報復,也包括劉品讓指明太子虐打他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冉顏道。
御史中丞知曉冉顏也通曉破案,連忙問道:“您請說。”
“當時將劉舍人從閣樓上丟下來的那人,我一直覺得他是故意在引我們去密道,應該不是那夥殺手中人,並且劉舍人也說,他被關了這麼多天,第一次見他。”冉顏也與蕭頌說過這件事情,他推想了幾個可能,冉顏覺得都有道理,但此時她也不欲多管閒事。
御史中丞看文史已經記錄下來,便又問道:“不知獻梁夫人還有沒有發現別的疑點?”
冉顏仔細回憶了一下,腦中卻忽然閃過一句話,那領頭曾經特別提到,東陽夫人養的金繡球花是否有運回蘭陵,冉顏沉默了半晌,心裡有些掙扎,最終還是道:“殺手曾經提過東陽夫人養的金繡球花。”
“哦?請夫人詳細將殺手的對話說一下。”御史中丞立刻道。
冉顏將原話複述了一遍。
御史臺私下裡早就知道冉顏會驗屍,因此又特別問關於劉品讓屍體的事情,“請夫人描述一下當時劉舍人的屍體狀況。”
“劉舍人臉部有嚴重挫傷,身上與之前那位太子中庶子一樣,上身鞭傷密集,不過不同的是,劉舍人連前胸都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腹部傷口深刻見臟腑,多處化膿。我未曾仔細檢視,但大體可以看出,他渾身有多處骨折。”冉顏道。
這種傷,幾位御史臺官員聽得渾身發寒,心裡又懼又怒,趕緊回想自己是否有檢舉過太子。
冉顏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似乎看見劉舍人身上有荇草,身上也隱隱有些水腥味,不過當時我急著給他續命,光線又暗,他身上充滿血腥和腐臭,我不能確定。”
曲江的水中,並非每一處都生有荇草,冉顏提供的這個資訊,讓他們懷疑劉品讓之前根本不是被囚禁在那座酒樓裡。
御史臺幾人又問了幾個問題,直到冉顏說再無別的可疑之處,才作罷。
御史中丞施禮道:“多謝獻梁夫人相助。”
“您客氣了,應該的。”冉顏道。
御史中丞得到的線索很多,他急著彙報,然後派人去確認,便匆匆告辭。
冉顏從涼亭裡起身,正欲去嬰兒房裡看看三個小傢伙,卻見劉青松與程懷亮匆匆跑來。
“嫂夫人。”程懷亮像是從水裡剛剛撈出來一般,站的地方,地面上一會兒便滴得滿地都是水。
劉青松氣喘吁吁地道:“九郎去查案了?”
“廢話。”冉顏讓兩人坐下,命晚綠去端消暑湯來。
劉青松一屁股坐到席上,“德謇被捕了,我們倆坐不住,四處走走。”
“李德謇被捕,為何?”冉顏也坐回位置上。
“大理寺說查到德謇之前與那個太子中庶子在錦樓用膳,在那之後,太子中庶子便查不到蹤跡了,他們懷疑德謇與這案子有關係。”程懷亮本就大嗓門,一激動,嚷嚷得更加大聲。
劉青松嘆了口氣,這是冉顏檢查胃內容物之後,大理寺根據這個順藤摸瓜,扯出這麼件事情,“德謇一向與東宮走得近……唉!”
“大將軍呢?他是什麼態度?”冉顏問道。
李靖不僅能征善戰,而且不是一個純粹的武夫,他對朝堂那點事兒尋摸得挺明白。
劉青松靠在几上,懶懶地道:“還能什麼態度?和那些閣老一個樣,倆字兒,淡定。聽說自己兒子被抓了,便遣人問了問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便沒了音。”
冉顏道:“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