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還有何理由留下呢?
所以,楚蕭離去珍寶閣盜藥。
委實想不到,就連他都頗感到意外。
驅使他完成那件事的緣由,並非父皇對母妃愧疚的道歉,更並非與他皇位的承諾,僅僅只是……小丫頭要走了,無人陪伴他。
故而,不得不將來時的目的達成。
然後呢?
飄忽的神思點滴收回,他深眸裡的光逐漸凝聚,最後定在慕容紫恬然的睡臉上。
她說,她喜歡他就好。
腦海中迴盪起這句話,心已安然。
……
散朝的鐘聲自皇帝與群臣商議朝政的大殿那端傳來,慕容紫迷糊的睜開了眼睛。
又累又困,全身都蔓延著疲憊,跪坐在地磚上的雙腿都麻得快沒知覺了,可,心裡在擔心著一個人,迫使她強打精神,關心的向著影子看去。
他睡著了,側身面對她的姿勢。
平靜的面容宛如玉雕,長睫淺覆,沉澱了一片短暫的寧靜,五官是無法形容的俊美。
相由心生,慕容紫覺得,影子有時雖惡劣,明明比她大還不讓她,但他不壞,他的心地很善良。
他將外側的那隻手輕輕的放在她的肩頭上,好像在安慰她:他沒事。
腰腹上的傷雖包紮過,血跡卻滲了出來,猩紅刺目。
還有他背上的箭沒有取出,再拖延下去……
慕容紫心一緊,勉強站起來。
她剛有所動作,楚蕭離立刻醒了,就著離她近的那隻手驀地將她手腕抓住!
“你去哪兒?”沉啞的聲線,冰涼的語調。
連他的臉孔上都溢著不容拒絕和反抗。
他不准她走,只要離開他的視線都不行!
慕容紫被這樣的影子嚇了嚇,被他拽進的手腕都發疼了,她忽略,擠出一笑,“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為我撒謊的御醫?”
他猜測,“你要找他來為我取箭療傷?”
不笑的時候,長得再好看都沒用,總帶著幾許殺氣……
慕容紫知道他會顧慮,好言說道,“我覺得孫御醫能夠為你隱瞞,一來他膽子小,怕死,我若以命要挾,他的膽子就先被嚇破大半,二來……”
眼底流露出憂愁之色,她努著嘴洩氣的小聲,“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人到末路時,真正的絕望是早已預見了那個結果,自己卻無能為力。
禁錮在她腕上的手,緊握的力度松釋了些。
沉吟著,楚蕭離緩緩道,“他始終是北狄皇宮的御醫,假意應你,私下同你舅父或者其他人稟告也是有可能的。”
她不甘心,“可是你的傷……”
“我的傷如何不要緊。”對她淺淡一笑,他再道,“我同你不過萍水相逢,倘若因為此連累你,加之寧珮煙與慕容淵的身份,恐是不小心會引來戰禍。”
稍適頓了下,他放開手,心安的合上眼眸,嘴角有笑意流瀉而出。
“這段日子,我很開心。”
他放棄了。
活下去的機會。
“不。”慕容紫僵滯的站在他面前,握緊了拳頭,哽咽得快要喘不過氣。
“不!”她重複,“我不想你死。”
“是人總會死的。”楚蕭離平淡的說。
不曾想,他原來是個對自己都可以那麼殘酷的人。
可是卻又聽她道,“你死了我會難過。”
他笑意擴大半分,“為何?因為喜歡我?”
睜開眼睛,楚蕭離微笑的看住她,那是張多麼倔強的臉容,盈滿水霧的眼眸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她不哭,只為了與他較勁。
他輕嘆,哄騙開解的語氣,“傻丫頭,你還小得很。”
“我會長大的。”慕容紫哽咽的說,“只要你活著等我。”
“我都是做爹的人了,這樣你都不嫌棄?”
“不嫌棄。”她想了想,又說,“你成全了你的師兄和師妹,我同你在一起,往後還有我父兄關照你,好大的便宜,傻子才拒絕。”
楚蕭離隱忍的悶笑,傷口陣陣發疼。
竟還對他這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威逼利誘,天下間最傻的就是她了。
他繼續為難她,“要是因此連累了你爹孃和哥哥怎算?”
“不怕。”她比他堅決,“楚國現在亂著呢,我大哥哥手裡有兵馬保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