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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必然會將這一類信口開河斥為胡說八道,但相識以來種種經歷,不免對此人生出敬重佩服的念頭。想了一想,謹慎道:“李兄如何知道這些?”

“凡人皆有所好。李某的癖好便是蒐集世間有趣之事。人生百年如此漫長,若沒些閒事打發光陰,豈不太過無聊?”

“這愛好倒真”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形容,只好說道,“倒真與眾不同。”

“過獎。”李淳風不動聲色地捏開一顆長生果,“其實除此之外,在下也有些愛好與別人一樣。”

“比如說?”

看了看一臉好奇,夾雜了些許敬畏的校尉,酒肆主人用至為誠懇的語氣說道:“比如說,銀子。”

“李兄!”

滿臉都是被捉弄之後的懊惱神色。見狀李淳風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閒話不提。尉遲可願意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赴約。”望著一臉困惑的校尉,李淳風笑道:“不過不是我的約會,而是你的。”

*

“對不住,柳姑娘去了孫司馬府上,今日不能奉陪了。”

說話的女童只有十四五歲模樣,應答口齒伶俐,神態遠比同齡孩子成熟得多,雖然年幼,竟已有些許嫵媚風情。兩人此刻已經來到明翠閣前,所要尋訪的正是前日在集市上險些為驚馬所傷、後來又被尉遲方搭救的歌姬柳五娘。與長安城中煙花教坊相比,此處直可稱為風雅之地,連應門小婢也談吐不俗。尉遲方是直性男兒,聞言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來拜訪。”

剛想轉身,豈料卻被李淳風一把拖住。驚詫之下,卻見對方對自己眨了眨眼,轉頭向女童說道:“可惜可惜,我等是慕名而來,這位尉遲大人對柳姑娘渴盼已久,朝思暮想,寤寐求之,倘若不能一睹芳容,只怕就此相思成疾。”

“什什麼?!”

“唉呀,知好色而慕少艾,實乃人之常情,尉遲也不必隱瞞了。”李淳風對校尉的狼狽之狀視若無睹,繼續說道:“可否通融,容我等到柳姑娘房中等候?”

“這”女童遲疑了一下。校尉氣宇軒昂,年少英武,卻有一種忠厚正氣,迥非風月場中浮浪子弟形象;另一人則瀟灑溫文,笑容可親,令人一見之下頓生好感,不忍拒其所請。“好吧,我帶你們去她那裡。”

暗香細細,暖意融融。這是一間不大的客房,一張珠簾隔開內外,陳設算不上奢華,卻雅緻舒適。牆邊掛著一張木色斑斕的古琴,臨窗一榻,隨意鋪陳著銀狐皮的坐褥。几案上一隻白色瓷瓶,插著數枝紅梅,枝幹橫斜散逸,如同丹青妙筆所繪。對面牆上另掛有一幅字,筆力虯勁,彷彿要破紙而出,當是男子手筆。

尉遲方正襟危坐,形貌侷促。他自幼跟隨叔父,後來入了勳衛府,習武當差之餘,多半是與同僚飲酒,偶爾也去賭場擲兩把骰子,這種風月場所極少涉足,更不必說女子閨房中。鼻端聞到薰香之中夾雜著淡淡脂粉香氣,頗涉遐思,一面又有些不自安。李淳風卻毫不在意,斜靠几上,隨手拈起桌上糕餅放入口中,便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隨意。

“為什麼要到這裡?”

“自然是聊解尉遲的相思之苦了。”

“你”

“呵呵,莫惱莫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尉遲少年英俊,這等風流韻事自然是多多益善啊。”

“可我,我何曾”

話未說完,門簾一動,一名歌姬已經抱琴而入。年約十七八歲,外貌僅及中人,神態卻落落大方,向兩人福了一福,道:“見過二位公子。”

尉遲方連忙起身回禮,李淳風卻坐著不動。“姑娘貴姓?”

“賤妾姓宋,小名雙紅,是五娘弟子。”

“幸會。這麼說來,你也擅長琴技了?”

女子掩口一笑。“明翠閣上下,自閣主起便是以琴藝著稱。但雙紅初學,只怕貽笑方家。”

“傳聞公孫閣主琴技冠絕天下,不知我等可有緣欣賞?”

搖了搖頭,女子臉上現出愁容。“閣主近年來重病纏身,一直在後院小樓中靜養,莫說外客,就連我們這些弟子也有數年沒有見到他了。”

“可惜。”一面說著,酒肆主人一面站起身來,踱到字畫處。尉遲方心中不耐,正想開口,卻聽李淳風閒閒說道:“崔將軍過世之後,這裡想必也會冷清得多吧。”

聲音依舊平淡,聽在尉遲方耳中卻如同驚雷,驀地呆住了。宋雙紅也怔了怔,隨即低頭嘆道:“正是呢。樓中前日才聽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