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太舒服不想出來了是不是?那好啊,我直接去你家把你帶出來行不行?”
他沒有意料中的驚恐,聲音依舊無力,“我不在家。”
“……”我一時啞口,氣憤依然,“那你在哪!”
他傻笑了兩聲,“我……我在我媽的店門口呢。”
驀地,我有些恍惚,心裡只是咯噔一聲便再也平靜不下來。
他居然回C區了!
兩個多小時我才趕到那裡,去的路上一直很矛盾,不停的問自己你去幹什麼!如果將他困在身邊是為了報復和發*望那也夠了,何必在這麼著急的去找他!他是死是活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他回去老地方待著那也是他的事!
只是,為什麼,聽到那麼無助的悽然的聲音,我便再也停不下來,我的心原本就不應該再軟的。
時間已經過了零點,當我看到不遠處的那個蜷縮著的身影時,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沒事跑來這裡幹什麼?”
他緩緩抬起頭,雙目在夜色中更加深沉,淺淺的話語更像是夢中囈語,“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我皺著眉頭,靠近他,“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搖頭,“沒有。”
果然,他沒有說謊,因為身上沒有半點酒氣。
“你以為我喝醉了?”他勉強站起身子,笑道,“我告訴你,不會的,我永遠也不會喝醉。”
“大半夜的吹什麼牛!”我不屑。
他向後仰了仰,靠著身後的牆壁穩住身體,“因為我不願意喝醉,每次都喝那麼一點點……”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我面前比劃,“你說,每次都喝這麼一點兒哪裡會醉呢。”
☆、第六十九章 困獸(八)
我有種衝動,伸手想扶他,手卻終究還是緊握成拳頭背在了身後,問道,“喝醉了有什麼不好,幹嘛不願意?”
“當然不好,”他望著黑洞洞的天空,還有閃著微弱亮光的星星,說,“喝醉了,容易做錯事,會做錯了一輩子的事……”
一輩子的錯事……
是那個慌亂的夜晚嗎?
你躲閃而又慌亂的眼神,從最初的抗拒到最終的接受……
我曾經將那次作為所有美好記憶的起點,我以為你也是這樣,只是現在我才明白,於你而言,那終究是做錯的。若不是因為這樣,原本生命毫無交集的兩人怎麼會像如今,恨早已超過愛許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旅館,房間很簡陋,他洗澡洗了很長時間都沒出來,我很困,打了盹之後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浴室的門仍舊緊閉,水聲也沒了。
我猛然一驚,衝上去不停敲門,“顧弈!顧弈你幹什麼呢!”
無人應答。
再也等不及,我直接一腳踹開,陳舊的木頭門落下許多瑣碎的木屑。
他倚在淋浴頭下,眼睛緊閉著。
我衝上去一直大聲叫他,心裡慌亂的不知所措,關於以前電視上看到過什麼浴室自殺的情節一時間在腦海裡翻了千百遍,神情緊繃著趕緊檢查他的手腕,會不會已經在流血……
看到完好無損的面板,我鬆了口氣,握著他的手腕一時鬆不開。
浴室熱氣漸漸散了,溫度有些下降,他原本一直安靜的睡著,突然開始哆嗦了起來,口中喃喃細語,“冷……冷……”
我回過神,趕緊拿了乾毛巾給他擦了身體然後將他扶到床上,蓋好被子,他終於有些安靜了。剛睡了沒一會兒,他開始輾轉反側的難以入眠,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密,我皺了眉頭,伸手到被窩裡才發現他全身早已汗溼。
“你感冒還沒好?”想起那天他在醫院和小歐說的話,我終於記起他生病了這回事。
他不說話,臉色一直如驟風疾雨一般,彷彿是被噩夢纏著,緊緊抓著我的手,掙脫不開。他的手心很燙,我的指尖卻是冰涼,溫度從他身上傳至我這裡,一層一層卻未見消散。
我坐在一旁,有些發愣的看著他,手指被握到疼痛也沒有一點反應,看著他疼痛到翻來覆去的樣子,那樣難忍壓抑的神情,心裡突然平靜的可怕。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我,是嗎?
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的目的達到了。
我的報復心成功了。
可是為什麼,疼痛的地方仍舊一如往常,更甚。
夜太漫長,我就這樣守在他身邊,一夜未眠。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站在窗邊的我嘴角有了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