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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原來已經這般近了……”苻堅有些吶吶地瞧著彷彿從天而降的巨大城池,抬頭仰望,那銅雀彷彿就在眼前,高高地停在只能辨出輪廓的城樓之上,在一片火光中流光溢彩,通體靈動,浮在半空的巨大羽翼閃耀著朝陽般的奪目光芒,好像要藉著沖天的火勢振翅飛去一樣——

這是,他念茲在茲的銅雀臺。

這是,鮮卑慕容的王都所在。

“景略!”此時遠處已有吶喊廝殺之聲傳來,苻堅略略提高了聲音,拿馬鞭的柄朝前方凌空一指,“今日你我便登臺一遊——我倒要看看,這大名鼎鼎的銅雀臺,究竟有什麼好處!”說完身子往隨行侍衛的方向略略一探,劈手奪過侍衛手中的松明火把,朝鄴城方向絕塵而去。

燕國的力量早已在洛川一役中損失殆盡,秦軍吶喊著衝入城中之後,才發現眼前的鄴城幾乎算得上一座空城:道上杳無一人,兩旁的官府、民居門戶緊閉,就算踢門進去,裡頭的燕人也是無不跪地請求饒命——等苻堅飛騎抵達城下的時候,秦軍早已結束了整個攻城之戰,連內應在北城樓放的火也給熄了,正大模大樣地在城頭拔燕國的旗幟,換上苻秦的王旗,瞧見苻堅來了,靜了一會兒,片刻後響起震天撼地的歡呼——城上城下的秦軍無不跪倒在地,天地間響起一片排山倒海的高呼:“萬歲——萬歲——”

聲響之大,直將鄴城的城牆也震得微微發顫——苻堅強自按捺著緩緩環視了一圈,正要放聲大笑,身後又響起王猛的聲音:

“恭喜陛下建此不世之功!”

此時萬眾沸騰,苻堅其實聽得不是很清楚,瞧見王猛跪在地上,便也飛身下馬,扶他起來,拿馬鞭朝鄴城一指,放聲大笑:“今日你我君臣共建此功,我為不世之主,卿為不世之臣——人生至此,快何如哉!”說完便強拉著王猛一同入城,才過城門,便有一群奇裝異服的人上前恭迎,為首的人朝苻堅磕了個頭,大聲說:“扶余餘蔚,恭迎大秦天王!”

苻堅才有些詫異,旁邊便有一個秦軍將領上前耳語一陣——苻堅聽完了便朝那人直笑:“原來便是你趕在朕來之前開了城門麼?好得很呀好得很——朕的十萬大軍,就這樣撲了個空!”

苻堅這話一說,身邊的秦軍將領都是放聲大笑——那人倉皇之餘,已經有些失措,苻堅卻還不罷休,皺了皺眉,假意懊惱地說:“景略原就讓朕不要來,這回朕越發無辭可說了——你說,朕是該賞你呢,還是該罰你?”見那人臉都白了,這才哈哈大笑:“兵者,兇也。朕雖多方征伐,一心所繫,只是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又豈是好戰濫殺之人?愛卿能免去一場惡戰,自然是好。過幾日聽封吧!”說完了又回頭問那秦將:“燕國皇帝既然跑了,燕國皇宮呢?可有收拾出來?朕想同景略上銅雀臺看看——朕小時候瞧了銅雀臺那麼多年,還從沒上去過呢!”

那秦將愣了一下,又瞧了王猛一眼,有些吞吞吐吐地回:“倒是讓人把燕國宮人都趕往一處了——只是時間倉促,也來不及詳加搜檢,不曉得有沒有漏網之魚,恐怕……”

苻堅見那秦將說話時字斟句酌,隔一會兒就看一下王猛的臉色,不覺失笑,揮手打發那秦將退下:“行了行了,不為難你了——”又回頭笑著同王猛說話:“朕來也來了,景略該不會不許朕上銅雀臺罷——景略要是實在不放心,帶上侍衛也就是了。”

苻堅都這般說了,王猛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無可奈何地笑:“陛下既然有這份興致,王猛自當奉陪。”當下一行數人便往燕宮行去——其實此時天光未亮,燕宮裡頭又是漆黑一片,入了宮也瞧不清什麼,只是苻堅的興致很好,旁人也就不好掃興,幾個人一路談笑風生,居然很快便到了銅雀臺。

“嘿,”到了銅雀臺下,苻堅卻不急著登臺,而是抬頭看了彷彿直入雲端的高臺一眼,臉上露出不知道是不以為然還是豔羨讚美的神情,隨口引了句曹植《登臺賦》裡的話,“‘同天地之矩量兮,齊日月之輝光’,了不起!”

王猛聽了便笑,朝苻堅作了一揖:“臣願陛下,‘永尊貴而無極兮,等年壽於東王’。”這也是《登臺賦》中的句子,正接著苻堅說的那一句,王猛順口吟了下去,這番恭維倒也自然之極——苻堅聽後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邊笑邊說:“唯願景略‘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又去拉王猛的手:“行了,背書的事就留給太學生罷——《登臺賦》雖好,怎及親臨一觀?”

兩人拾級而上,王猛一邊登臺,一邊為苻堅述說伐燕途中的見聞,苻堅聽得倒也津津有味,只在快到頂的時候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