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聽別人怎麼說,爹爹最喜歡和阿寶玩了。”
阿寶溼潤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阿寶可以隨時找爹爹來玩嗎?爹爹不會嫌阿寶纏人嗎?”
謝勁一把將他摟在懷裡,刀削般的下巴輕輕蹭著他柔軟的發。
“阿寶是爹爹最重要的人,爹爹永遠不會嫌棄阿寶的。” 謝勁強忍住心中的激動,溫柔地道。
阿寶乖巧地趴在他懷裡,費勁地抬起腦袋,眨眼望著爹爹,見爹爹滿面疼愛地望著自己,不禁笑了,笑得天真爛漫。
“爹爹也是阿寶最重要的人了!” 他將小臉蛋貼上爹爹,認真地說。
謝勁只覺心中有一股柔柔的酸楚泛起。
這個孩子,這幾年經歷了這麼多變故,開始變得懂事,學會了看人臉色,學會了藏著心事。
作為一個父親,他終究是不稱職的。
有時他寧願留在軍營裡,也不願回來,因為看到阿寶,就會想起那個令他心痛的人。
又有時,他想起阿寶很小就沒有了孃親,又會心疼不已,恨不得一直陪在他身邊。
有時他抱著阿寶的時候,心裡甚至會有一點點可怕的嫉妒。
她再是狠心,總算是沒有忘記阿寶的,留了最貼身的那塊玉在阿寶身邊。
可是自己呢?她離開時可曾有一分一毫想起自己?
當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時,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他怎麼會有這樣陰暗的想法?這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那麼小就遭遇那樣的變故,是一個多麼可憐可愛的孩子啊!
若是沒有那一夜,阿寶該是一個受盡至寵的孩子啊,他可以擁有天底下最美好的幸福。
可是,那一夜發生的事,卻讓他失去了一切。而他自己甚至可能永遠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阿寶,他是天底下最可憐,也是最懂事的孩子。
這幾年,他雖再也沒有提過孃親,卻是一直努力練著武功。
也許他還想著,有一天可以自己出去尋找孃親吧。
若是他知道,孃親一直與他咫尺相隔,不知道心裡又會作何感想?
若是他知道,孃親三日後將會來到這裡,不知道又會如何?
該不該讓她和阿寶見面呢?
若是她見到阿寶,依然是那般冷冷的模樣,阿寶又會如何傷心?
可是,她會嗎?
她,她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小東西,她真得狠得下心嗎?
謝勁憐惜地注視著懷裡的這個孩子,他鬢髮柔軟烏黑,睫毛如扇,唇紅齒白,還有一個挺翹的小鼻子,這是一個多麼惹人憐愛的孩子,此時輕輕地睡在他的懷裡,如同被貶謫至人間的金童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將阿寶放在炕上,輕手輕腳地給他蓋上被子,細心地掖好了被角,又憐惜地望著他好一會,才輕輕地走出門去。
而炕上,那個早應睡去的小人兒,在房門關上之時,卻悄悄地睜開了靈動的大眼,唇邊露出一個狡黠得意的笑容。
想要賴在爹爹的身邊,想做我的孃親?
有我阿寶在,你,休想。
謝勁卻不會知道,自己憐惜不已的那個小傢伙,此時心中的得意。
他正一個人立在庭前,想著心事。
那個人,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她真得就那麼狠心?
她到底有沒有想過阿寶?到底想不想見阿寶?
她就像一團霧一樣,讓他怎麼抓都抓不住,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有時候他想她想到每根骨頭都在疼,有時候,卻又恨她!
恨她的心狠,恨她的無情,更恨她的雲淡風輕!
當他任相思刻骨時,她卻在那咫尺之外活得逍遙自在!
咫尺之處!是啊,當自己想到幾乎發瘋的時候,當自己以為她不知蹤影的時候,她卻原來一直就在那裡,伸一伸手就能看到的那個地方!
多少次,自己站在城牆之上,瞭望著西方,任思緒飄到那遙不可及的地方,卻不知道,她原本就在那裡!就在自己一眼即可望到的那片石屋中!
謝勁痛苦地閉上眼睛,攥緊了拳,原來,你就在那裡,就在那裡啊!
——
馬江是謝勁的同袍戰友。
四年前謝勁入了行伍,從最低下的馬前卒做起時,馬江已是馬屯長了。當這個面色冷峻,沉默寡言的謝勁來到他的麾下時,他是頗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