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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離這裡?

晶離開我以後,我的心裡只有兩個想法。一個是,任何人對我做的任何事情,我不會再有怨言。因為他是自由的。另外一個是,任何人任何事情也都無法再帶給我任何束縛。因為我是自由的。

他說,生活驅逐著我們。我們更加盲目。

他說,在哪裡都一樣。在哪裡都改變不了我們的盲目。

天色微明的時候。林躺在床上沉睡。

他的入睡的樣子和在計程車上的時候一樣。

微微皺著眉頭,有些憂鬱。安藍穿著大襯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她抽著煙,看他,看窗外一點一點亮起來的天空。

然後她把菸頭掐掉。她穿上來時的衣服。舊仔褲,黑色長袖T恤,光著腳穿上球鞋。她把那捲油畫夾在了手臂下。她站在床邊,輕輕撫摸林的臉和頭髮。沉默地撫摸他。然後走了出去。

安藍走在小鎮晨霧瀰漫的寂靜小路上。

有公(又鳥)打鳴的聲音。她的球鞋被草葉上的露水打溼。她有些寒冷。她又拿出煙來抽。

安藍每次抽菸的姿勢都是用力的。她是深深的用力的抽菸,但吐出菸圈的時候,卻又非常漫不經心。這是一個小小的象徵。

她是個容易沉溺的人,但對結局異常冷漠。

很多時候,她都在不停地抽菸。

她走到小鎮的公路旁邊。她等在那裡。

她蒼白的臉一貫的沒有任何表情。

霧氣中有一輛長途車慢慢地開過來。

安藍高高地揚起了手臂。

她上了車。車廂裡空空蕩蕩的。她走到最後的一排位置裡做下。她用力裹緊身上的衣服。

她開啟那幅小油畫。

深藍的背景,筆觸凌亂。女孩盤坐著,潔白的身體象花朵一樣綻放。漆黑的長髮濃密地披散在兩旁。一隻手撐在地上,一隻手夾著煙。旁邊是一行小小的字:十六歲開始變老。林。10月。

她看著它。她微笑著看著它。然後輕輕一揚手,她把它扔到了窗外。

她把對那個男人的記憶扔到了窗外。

一下車,先給殷力打電話。他叫了起來。安,你真要嚇死我。你跑哪去了。

誰叫你虐待我。嘿嘿。

你在哪裡?

我在長途汽車站。身邊沒錢了。回不來。

好好好。馬上過來接你。拜託你千萬不要走開。他慌慌張張地掛上了電話。

我在車站的臺階上坐下來。我渾身發冷。突然感覺自己要生病。另外一邊是個流浪的乞丐。一個骯髒的女人,頭髮和衣服都已經分不清顏色。她蜷縮在那裡,身上蓋著一塊發黑的破毯子。

我看著她。我不知道她是否生病飢餓寒冷孤獨恐懼。她也許流浪了很多的城市。她已經無法停息下來。

而我呢,我也不知道可以去往何處。

為了生活,我再次向殷力求援。利用他曾經有過,現在仍有剩餘的溫情。他不會和我結婚。羅也不會為我而離婚。雖然這不妨礙他們一如既往地溫情。也許我該回家了。我一直都是讓父親頭疼的孩子。他以為給了我堅實的物質基礎就給了我安全。包括畢業以後把我送進大機構裡上班。但是他的在孤獨的恐懼中長大的女孩,已經夢魘纏身。

遠遠的,我看到殷力從計程車裡鑽出來。這個高大的男人很快就要離我而去。

這個給我買冰激凌的男人要到一個比我脆弱的女孩身邊去。我穿著他的衣服和褲子。

我已經無力再回到過去。

我微笑地看著他向我走過來。安,你的臉色怎能這麼蒼白。他脫下夾克裹住我。

就在這個瞬間,我的身體在他的手中滑了下去。 我輕聲地對他說,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會難受呢。

我發燒生病了。一星期以後才完全痊癒。

我叫殷力給我父親打電話。父親來看我,我對他說,我願意回去上班。讓他先替我隨便找份工作。

父親的臉色無限快慰。殷力也無限快慰。我搬出他的公寓的時候,身上還是穿著他的牛仔褲。殷力揉揉我的頭髮。他認真地看著我。你要成熟一點,安。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多麼會給別人惹麻煩的女孩。

是。是你極力想擺脫的麻煩。我打掉他的手。

我下個月估計就要去美國。他說。我會想念你。我真的會想念你。他擁抱我。

我知道他對我已經仁義至盡。就差幫我介紹一個男朋友。當然他不是沒有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