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小小酥的語氣,很有點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的味道。
堂堂宗師修為,被一聲‘阿爹’喊得骨頭都酥了,宋陽把小傢伙抱在了懷裡。
應該是為了迎接宋陽,小小酥剛剛洗過澡,白白淨淨,身上香噴噴地好聞,宋陽把他抱起來就再也捨不得放下了。
小小酥想用巧克力換自由,宋陽把巧克力吃了,但沒撒手兒子。
閒雜人等早都退開了,除了一對父子就只有三個年輕女子,蘇杭、小捕、初榕。
她們都在微笑,站在幾步外,靜靜望著父子兩個。
小捕笑得尤其美麗,她早已打定主意,在宋陽回來的時候不要洩露心事,她也是努力這樣去做的。可是良久過去,當宋陽放下小小酥舉目想她們往來、當兩個人視線接觸的時候,任小捕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就是那麼不爭氣呵,還是哭了。
父王與兄弟皆盡戰死,那麼欣欣向榮的一座王府,從上到下數百人丁,剩下的親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國破家亡了。
如今她最親近的那個人、最依靠的那個人終於回來了,小捕不是因為小小酥委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小捕不想煞風景,可是沒辦法不哭。
宋陽走上前,伸手給她擦眼淚。
眼淚是很混蛋的東西,越不要它流,它就流淌得越兇猛。
忍著、忍著、越是要忍就越忍不住,小捕終於‘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脫口而出的卻是早在心裡轉了三百六十次,精心準備好、用來沖淡大家見面時尷尬的話題:“小小酥還沒起名字……”
身旁傳來‘咕咚’一聲,小小酥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小娃心中滿滿驚駭,這才知道原來是我把筱拂姑姑給氣哭了。
小小酥坐在地上,小臉上盡是慌張:“我不要名字了。”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筱拂有點哭不下去了。
任初榕邁步上前。把小娃抱起來的同時,不著痕跡地抹去眼中淚水。接著話題對宋陽笑道:“就是,小娃一直沒有大名,等你回來拿主意呢。”
“禮。”宋陽直接給出答案。
小小酥等他起名字這事,胡大人早在信上告知了宋陽。這些天裡宋陽不知琢磨了多少遍,始終沒能想到一個滿意的,直到此刻,竟然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又哪還用想,小娃乾脆就是老天爺送給他的禮物。不叫宋禮叫什麼?
“禮?”任初榕腦筋轉得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宋陽的想法,點了點頭:“還不錯。”
小捕還在抽搭著,但也投入其中,她沒去追究宋陽給兒子以‘禮’字定名的本意。只是連起父姓咀嚼著:“宋禮…宋禮…是挺好聽,但又好像有點怪。”
“恩,宋禮。”蘇杭忽然笑了:“姓宋名禮字腦白金。”
宋陽啊了一聲。之前還真沒想到。名字連上姓,可就跑到諧音上去了,現在再琢磨琢磨,小娃的名字果然還挺‘客氣’的。小捕不明所以。轉頭問初榕:“腦白金是啥?”
小小酥從初榕懷中跳回地上,拉起嗓子。得意洋洋地給兩位姑姑唱出了一個調子:“今年過節不收禮啊……收禮只收腦白金。”
不用問,這是跟他孃親學的,有一陣子蘇杭哄兒子睡覺時就哼這歌來著。
公主郡主全都傻眼了,宋陽則哈哈大笑,搖頭道:“不成了,再想新的,不能叫送禮。”
小小酥還想再唱兩遍繼續出洋相,結果被蘇杭給按住了,同時蘇杭對宋陽道:“小小酥的名字,我不久前想到一個。”
宋陽饒有興趣:“說來聽。”
蘇杭並沒急著說名字,而是轉目望向了公主和郡主:“但是這個名字,不知會不會和中土禮法有衝突,這些我不是很懂的……”
宋陽還記得她是學英語的,聞言笑著插口:“不是宋理查德。”
蘇杭歪頭看宋陽,一笑。一如當年,兩人在那座木匠搭起的遊樂場中相見時的模樣。蘇杭還是蘇杭,面對宋陽這個唯一的同類時,目光裡滿滿的歡喜與珍惜,只是她沒有表現得太充分,為了照顧筱拂和初榕的心情。
一笑過後,朱唇輕啟,蘇杭說出了兩個字:“宋闕。”
筱拂和初榕都愣住了。
‘闕’,來自另個人的名字,老人、亡人,南理鎮西王。
戰前與兒郎們約定見了閻羅不磕頭、死前大笑傳令全軍‘不理生番、殺燕賊’的鎮西王,任闋。
蘇杭笑了笑:“他的事蹟,他最後一戰的種種,我聽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