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或不在,她都是付家的媳婦、付家的人。”
付丞相緩而又緩地嘆了一口氣,總算明白了老謝‘訂親’的意思。
論起勢力、地位,付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是老謝這條‘蛇’,也不敢妄動他的眷屬。可皇命難為,相爺的四公子生在五月初七夜裡,此事滿朝皆知,就算老謝想偷偷放‘宋陽’一馬都不成。
老謝不想因為‘皇命’得罪丞相,就把自己的小女兒‘送’給付家,這是來換、來還四公子的小命的。
要殺宋陽的是皇帝;可老謝還是把自己的姑娘賠了過來。這一番安排滴水不漏,於公於私,丞相都只有領情的份,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謝的目光終於從燭臺上挪移開來,望向躺在床上的宋陽:“這是個好孩子,你看他,好像聽得懂大人說話……眼睛這麼亮,來回看著你我。”
丞相一笑:“若真能聽得懂,他早該哇哇大哭了。”
宋陽沒哭。
丞相是他‘親’爹、是他活命的指望,所以就要扮可憐博同情?
宋陽明白得很,那樣做沒用。‘斬殺妖星’這件事,往大處說,影響社稷安危;歸結到自己身上,就關乎付丞相對天子、對朝堂的忠心。做到丞相高位之人,哪會不懂得進退取捨,哪會為了一個剛剛百天的四兒子,去觸怒當今天子。
大官父親不會保下自己,而憑著現在這副嬰兒身體,宋陽也什麼都做不了。
穿越重生之後,只過了一百天的好日子,斗大一個‘死’字就再度擺在眼前。命該如此、既然如此,又何必哭鬧。
果然,事關幼子生死,付大人也只是淡淡道了句:“天下為重。”而後,又對老謝拱手一揖:“有勞了。”說完,都沒再去多看宋陽一眼,邁步離開。也許是‘虎毒不食子’,也許是怕惹來猜忌所以要避嫌,他把宋陽留給了老謝。
可付丞相沒想到,他才剛剛走到門口,老謝突然滿是驚訝地‘咦’了一聲,跟著說道:“丞相請留步。”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向了床上的宋陽。
順著老謝的指點,付丞相回頭一看,也著實吃了一驚:剛剛還目光盎然、生機滿滿的幼子,此刻面色青灰,面板上光澤全無……四公子死了。
老謝雙手一探,沉聲搖頭:“我還沒動手。”
饒是兩位大人見多識廣,心思也都有些微亂,事情未免來得太古怪了些。片刻之後,付丞相面露苦笑:“天意吧,果然是個好孩子,生怕自己會讓父親為難。”
第三章 新涼
老謝對著丞相告了聲‘得罪’,搶上兩步,伸手先後探索宋陽的脈搏、鼻息,很快就確定娃娃生機斷滅,死透了。但事情太突兀、也太蹊蹺,即便他能確定四公子已死,仍是不敢有絲毫大意,藉著檢查屍體的機會,大袖輕輕一抖,將一支長針悄然扎入宋陽的左胸心窩。
不管怎樣,心臟中針,這最後一個‘妖星’都死定了。
老謝是當世武學大家,袖中銀針刺出、收回,都在瞬間完成,而付丞相只是個文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手段……
只有宋陽自己知道,現在他還沒死,他也迷糊得很。
本來他已經在閉目等死,沒想到還不等胖子老謝動手,一股陰冷感覺就從胸腹間升騰開來,轉眼瀰漫到四肢百骸。
陰寒所侵,身體變得麻木、僵硬,再無法稍動半分。或許是穿越、附魂的關係,宋陽能夠清晰‘辨識’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明明白白的感覺到,雖然麻木不堪,但自己還活著,只不過從心臟跳動、血液流動到呼吸都變得極其緩慢,外人根本無從察覺。
還活著,是假死,足以瞞過所有人的假死。
身體變得麻木了,但腦筋依舊清晰,宋陽還能‘想’,思前想後,自己會突然‘假死’就只有一個原因——尤太醫。
‘假死’之事,正如宋陽所料。
尤太醫‘看上了’了宋陽,打定主意要偷走這個娃娃。
太醫要的是活娃娃,但是要從相府偷走一個歡蹦亂跳的四公子又談何容易?由此,他給宋陽下了一味‘假死’的奇藥。之前尤太醫來時,抹在宋陽鼻端的藥粉,喚作‘新涼’。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不死過一次又怎麼知‘新涼’。
‘新涼’循著呼吸入肺,潛伏三個時辰後藥性發作,中者陷入假死之態。龜吸續命、心跳異常微弱,與死人幾乎全無分別……偷四公子難,但是四公子‘死’了,會在三天內入土,到時候要盜掘一具屍體,事情也就容易得多了。
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