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將她請了出去。臨走前,阮小么還殷殷叮囑。“二哥,記得一定要在外祖母跟前幫我說一說啊!全靠你了!”
“出去等著。”他拋下一句。
回去後,柳兒得知此事,便理所當然地開始整理包裹。
阮小么見她把二人的衣裳都收拾了,看了半晌,卻道:“柳兒,此回我獨自去即可,你無需跟著了。”
“姑娘?”柳兒不解道:“我在姑娘跟前伺候也有幾月了。如今雖多了瑪瑙與珍珠二人,但總歸是剛來,不曉事。姑娘此去溧陽,奴婢若不跟去,心裡也不安穩的。”
她搖了搖頭,“她們二人也不去。我只一人去便可,本想帶你一同前去,但想必你在家中更好。你切記,一定要幫我留心留心家中的僕從來往,若是有從袞州來的,要格外留意。”
柳兒仍在猶豫,見她神情堅決,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委委屈屈又將自個兒的衣裳一件一件拿了出來。
商澤謹興許是個弟妹控,對上自家人,既不刀子嘴,還是個豆腐心,第二日便去老夫人那處稟了此事。
商家錢財雖多,入仕的小輩卻只他一個,閤家上下對他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老夫人每每見了他,也都是笑得合不攏嘴。阮小么那一樁小事,從商澤謹口中說來,她是無不應允的。
因此,阮小么再次得了個出門的機會。
先去司藥局那處再告了兩日假,帶上包裹,僱了個小轎,便獨自出發了。
老夫人眼不見心不煩,甚至管家的大娘子一時也沒得到信兒,這玲瓏竟是一個人孤身前去的。
小轎晃悠晃悠,男裝打扮的阮小么在轎裡頭直打瞌睡。前後兩個轎伕腳程挺快,不一會便出了京城。
溧陽只在南京往東南上百里處。幾人走了一整日,夜間找了客棧暫且歇息,第二日一早,又整裝待發。
客棧地處官道岔口,來往行人不少。轎伕先去抬了小轎來,候著阮小么出外。
卯時將過,阮小么終於準備好動身,剛一出門,眼角瞥見一人正牽著馬從馬廄那處出了來,轉頭一看,藍衫長袍、溫文爾雅,見了她,竟然還淡淡點了點頭。
“二哥!?”她驚得下巴都掉了。
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商澤謹。
他毫不意外,打了個招呼,“這麼巧。”
“……”
阮小么鑽進轎子,催促轎伕道:“快點走!”
離了客棧,走了半道,她忍不住掀簾探頭出看,紅棕色健蹄的駿馬載著商澤謹,正不緊不慢跟在後頭。
阮小么:“……二哥,你要去哪?”
他道:“溧陽縣。”
阮小么暴跳了起來,“為何你也去溧陽!?”
“你這話問得好生奇怪,”他一挑眉,道:“我自然是要去溧陽辦案。”
他微微夾了夾馬肚,策馬前行,從後頭趕至了她身邊,頂著渾亮的天色,心情似乎甚是愉悅。
阮小么:……你來陰的!
她悶悶把腦袋縮回了轎裡,極是鬱悶。
就這麼一轎一馬,前前後後又走了三日,終於到了溧陽縣。
溧陽原本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自從幾年前朝廷遷都,因離建康城近,便也多了好些個人家,顯能瞧見其中一些房屋乃是新建。
幾人到時,正直日中,早茶攤鋪已消歇,酒樓店面已開了張,旗幟高揚,行人來來往往,也是一番熱鬧景象。
阮小么下了轎,不甘不願瞥了商澤謹一眼,道:“既然二哥你有案子要辦,那便先去吧,玲瓏自會照顧自己。”
“好。”他道。
她尋了個客棧,要下一間,替轎伕也要了茶水,讓人在此候著,自個兒先沿街打量了一番。
然而後頭商澤謹仍是亦步亦趨,似打定了主意跟著她。
阮小么終於忍不住了,開門見山,道:“二哥,你究竟跟著我作何打算?”
他笑了笑,反問道:“不知你要去何處尋那‘恩人’?”
“我並不知她的住處,只是四下探看探看而已!”她鬱悶道:“二哥你真的是來辦案子的麼?你這是拿我尋開心吧!”
商澤謹輕描淡寫拋下一句,“真巧,我來辦案子,要尋的也是個婦人,據聞姓王。不知你可否知曉?”
她大驚。
定定看了商澤謹好一會兒,阮小么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然而他只是坦坦蕩蕩站在一旁,任她打量審視,眼中笑意極淡,慢慢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