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恭恭敬敬的遞茶而來。
窗外的月光霧色朦朧,微微照在她平靜無波的臉上,竟是似雪一樣蒼白。文心心中一跳,伸出的右手驀地縮了回來,遲疑道:“我不喝涼水……”低眉斂目的侍女似有一僵,隨即答道:“請小姐休息片刻,素兒這就去取熱茶過來。”聲音清脆,語調卻依舊平淡如初。
文心疑惑的看著她出門而去,心中卻越發忐忑不安。早知這個素兒不是凡人,卻不曉她竟有如此強悍的忍耐力!這些天來,無論自己用什麼手法刁難她,她都從容以對,不露絲毫馬腳。即使像文心那般六感超強之人也只能隱約感覺到她沉靜外表之下的細微波動!
一陣夜風瞬間刮過,驀地推開了輕掩的紗窗,文心只覺涼氣透身而入,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脖子一縮,文心迅速的躲進了溫暖的被窩。
心思依舊不定,多日來,身子雖還是無所常力,卻比剛開始好了太多。她暗自猜測,許是時日一久,力氣便會慢慢恢復。只怕完全恢復前,她便已被人接走了!
然而,經過自己的觀察,交接之人未必是楚楚派來的!這個素兒,也不知是花小小的什麼人,他竟然如此信任的將自己交給她照管!憑她的身手,未必在花小小之下……也何必為他妙手門門主做事?除非……文心忽的一顫,“她另有圖謀!”
可花小小那廝居然對自己動了手腳,現下連走動都是需要人扶著,逃走?可真是天方夜譚!
眉頭深鎖,文心頹然的望著緩緩蕩蕩的帳頂,心底的悵然如滿溢的溪水漸漸淹沒了岸堤、淹沒了淺灘綻放的嬌花……
自己彷彿被神佛拋棄了般,雖身處寶剎古寺,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深院禪房,可真是古意幽深!朝暉夕映,唯有晨鐘暮鼓渾韻悠長。鳥聲恬脆,卻也僅有樹聲濤濤與之相和。
幽徑通幽,便是寥落冷寂。無論自己如何等,除了素兒一人負責起居之外,根本不見半個人影!宮裡的訊息……亦便如投入深潭的沙礫,明知會濺起幽碎水花,卻不曉其盪漾的漣漪將擴的如何深廣……
心頭一陣嘆息,文心閉目稍歇,卻聽得紗窗之外似有哭聲嗚咽。在深寂的長夜之中更是幽婉淒涼,令人後背忽感一陣陰寒。文心突地後悔起來:幹嘛非要在半夜試探素兒的底細,這下,她說不定還在僧人專用的伙房忙著燒火添柴!
心不住的蹦躂著,文心迅速將臉埋在被子裡。
夜風陣陣,輕輕搖晃著半掩的白色紗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和著那幽咽不止的女子泣聲,讓文心輾轉反側,不得安寧!
忽的將被子向下一推,文心猛的坐了起來。貝齒輕咬著下唇,心一橫,便披著外衣下了床。
月光如剪碎了般零零落落的灑入室內,照亮了牆上的那個工整的“佛”字。文心端立其下,閉著眼雙手合十,心中默唸“阿彌陀佛。”便拖著沉重的身子移往五蝠橡木花角櫃上取了盞罩紗香油燈輕輕點燃。
明黃色的火點悠悠燃起,跳躍著滿室昏暗,在前方亮起了一片柔色。文心一手把燈,順著牆沿緩緩移至門邊。剛欲伸手開門,木門卻偏偏自己動了起來。
寒風驀地侵襲而來,文心一陣戰慄,瞬間身子便毫無預兆的急速向後退了幾丈。手腳乏力,更是經不得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纖手一顫,香油燈便順勢脫離了文心的手掌,直直向青石磚鋪就的地面倒去……
文心眼眸一閃,便欲傾身接住。無奈身子僵硬,反應不及,眼看著就要落地,忽然門口一陣氣流旋進,一個身影踢身而入。文心竟未看清,只覺火光忽的一暗,香油等便精準無誤的落入了女子飛速抬高的手中。
她忽的仰起頭,如柔韌至極的彈弓般噌的一下便彈跳而起,穩穩站立,一手執壺,一手掌燈。燈已滅,壺嘴處卻悠悠然然的冒著白煙,在清冷月下發散著絲絲燙人的熱度。
文心微愣,心中大為震撼:果然好功夫!
卻聽得她淡若無痕的說道:“夜深露重,小姐切不可胡亂走動。請喝了茶水便早早歇息吧。”說罷取了個青花三果紋茶杯斟滿,便遞向了文心眼前。文心略有遲疑,微一嘆便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緩緩退至床邊,看著素兒轉身出去。文心突地問道:“你難道沒聽見外面有什麼聲音嗎?”行動中的女子似有一頓,文心猶疑的說道:“聽來像是哪家女兒的哭聲……怪可憐的……”
素兒微微回身,道“小姐怕是聽錯了,素兒什麼都沒聽見。”說罷,關門而去。依然是清單至極的聲音,彷彿天生便是淡漠如雪的人。可是文心卻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