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教訓的記述。雖然他沒有上過什麼軍事學校,但實戰經驗之豐富,簡直可以同一切優秀的團指揮員相媲美了。
“楊得志,你們團夠疲勞了吧?”劉伯承溫和地說。“可不是,部隊一停下來就睡著了。”楊得志說,“有一個戰士掉到水溝裡,還睡得呼呼的哩!”
“這也難怪,走了一百四十里嘛!”劉伯承說著,指了指雲霧中亮燈的地方,“不過,今天夜裡就得把安順場拿到手,準備明天強渡。”
“好!”
楊得志答應得很爽快。他接著報告,安順場只有敵人一個營,還是地方部隊。對面安慶壩,有敵二十四軍一個團,團部駐在下游十五華里的蘇家坪。說過,他謙虛地說:“首長看怎樣打好?”
“我倒要先聽聽你的。”劉伯承說。
“我嘛,”楊得志笑了笑,“我跟我們政委黎林同志倒是研究了一下。準備由我帶第一營襲擊安順場;第二營由黎政委率領在敵人團部對岸佯動;第三營在後面作預備隊,並且保衛司令部。”
劉伯承聽了,望了望聶榮臻,看他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就說:“就這麼辦。不過,楊得志呵,你要知道,要吃核桃就得有個錘錘,當前最重要的是船。”
說過,又伸出一個指頭在楊得志面前晃動著:“船!你明白嗎?”
楊得志嚴肅地點了點頭。劉伯承又說:“你告訴一營營長孫繼先,第一,殲滅了安順場的敵人,先要點一堆火;找到了船,再點一堆火;要在黎明前完成渡河準備,點第三堆火。”
說完,轉過臉,說:“看聶政委有什麼指示!”
聶榮臻相當嚴肅,望著楊得志說:“今天,敵人的飛機撒了好多傳單,說要我們成為石達開第二,你們看到了嗎?”
“看到了。許多戰士都看到了。”
“你回去告訴同志們:我們是紅軍,是共產黨領導的部隊,我們不是石達開,也不可能成為石達開!湘江、烏江、金沙江,我們都衝過來了,難道大渡河就過不去了?不,我們一定要衝過大渡河,不能有任何地猶豫不決!”
“我們會不會成為石達開,全看你們的了!”劉伯承又接上說。
楊得志接受過許多嚴重任務,今天卻似乎比以往都不同,覺得心裡沉甸甸、火辣辣的。他匆匆打了個敬禮,趕到前面去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那多石的崎嶇的山徑,在夜色裡已經難於辨認。劉伯承一隻手舉著彎彎把的雨傘,因為眼睛不好,走得相當吃力。聶榮臻立刻意識到這一點,趕快從皮圖囊裡取出一個不久前繳獲的法國造手電筒,一面牽著戰友的衣襟,一面替他照路。這時綿綿細雨一陣大一陣小,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那個手電筒是一種自動磨電的,隨著輕微的嗞嗞聲發出一小片光亮。就是這樣一小片光亮照著多雨的夜崎嶇的路。由於夜靜,大渡河的驚濤聲越發顯得沉重激越,嗡隆隆隆,嗡隆隆隆,隨著風聲時高時低,彷彿故意向紅軍戰士宣示他那神秘的奪人心魄的威嚴。
(四十七)
大渡河,這條使太平軍飲恨千載的江水,它的上游大、小金川,不過是一般的小河罷了。然而由於沿途眾多雪山慷慨的賜予,就使它變成一條狂傲不羈的粗野的河流。再加上兩岸高山峽谷的嚴格管束,似乎使它滿懷怨恨,不捨晝夜地以它震天的濤聲咆哮著,冀圖衝開一切。
由於大渡河水深流急,無法架橋,紅軍不能不把希望寄託在尋覓渡船。
想當年,紅軍究竟是怎樣奪取了第一條渡船的呢?這隻渡船又為什麼會留在南岸?相傳已久的說法是,守軍有一個營長,岳家在南岸安順場,這天晚上乘船回安順場住,正在與其嬌妻酣睡之際,遭到突然來到的紅軍的襲擊,那隻船就這樣被截獲了。近年來經作者親自查訪,原來事情還要曲折生動得多。
自從紅軍圍攻會理,也就是五月十三日,劉文輝的二十四軍就開始沿大渡河佈防。其中的第五旅第七團團長餘味儒遂率領全團佈防於安順場北岸至大沖之間。安順場的對岸安慶壩駐著一個營,營長名韓槐階。此人是名山縣百丈場哥老會的首領,這個營也就是他的袍哥隊伍。韓槐階曾在安順場一帶浪跡多年,且嗜好賭博,因此與本地的豪紳惡霸混得很熟。他的上司真是煞費苦心,這次有意把韓營佈置到此處,正是借他的這點優勢,把當地的地主武裝組織起來,以填補防禦上的某些空隙。這一點韓槐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完成得非常圓滿。因為當地的大惡霸又是彝務總指揮部的營長賴執中,比他還要積極得多。前文已有交代,這位賴執中和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