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有點餓。過了橋,正好看見新城門首,有一個小攤還亮著燈火,一個老漢正在收拾傢什,看樣子準備收攤子了。毛澤東走上去問:“老闆,你賣的是什麼呀?”
“碗兒糕,還蠻熱的,你要一點吧!”
毛澤東回過頭問小沈:“你帶著錢吧,多買一點,我看大家準都餓了。”
毛澤東一面等候老漢包碗兒糕,一面問:“老闆,一天能賣多少錢哪?”
“小本買賣,賣不了好多錢的。”老漢笑著說。
“紅軍怎麼樣,有沒有不給錢的?”
“哪有不給錢的!”老漢笑著說,“紅軍一過來,我這買賣好做多了。我這一輩子還沒碰見過這樣的好軍隊哩!”
碗兒糕包好,毛澤東正要離開,看見橋上有一點燈火飄遊過來。燈火來至近處,才看出是周恩來和他的警衛員。周恩來披著大衣,警衛員手裡提著馬燈。毛澤東看見他剛才走得很急,就問:“恩來,有事麼?”
周恩來把毛澤東拉到一邊,說:“明天就要討論組織問題。”
“好。”
“就總的情況看,會議開得還是好的。當然,就個別同志說,對大家的批評未必能夠全部接受。”
“慢慢來吧。”毛澤東點點頭,笑著說,“一個思想體系,是長時間形成的,怎麼能讓人家一個晚上就放棄呀!”“這樣,我看總的領導責任,博古同志不一定願意交出。”
毛澤東沉吟了一會兒,說:“這個問題,我看更不要匆忙。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解決軍事指揮問題。很明顯,李德是不能再搞下去了。”
“那是自然。”周恩來笑著說,“軍事指揮還是由你來搞。”“不,這樣變動太大。”毛澤東也笑著說,“恩來,還是你在軍事上負總責吧,我來協助你。”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意見,那只有會上說了。”
兩個人笑了一陣,毛澤東揮揮手走向新城,周恩來又轉回舊城去了。
第三天晚上,會議繼續舉行,至凌晨結束。會議推舉張聞天為會議決議的起草人,並決定在行軍途中向部隊傳達。會議在組織上的決定是:以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常委;在軍事指揮上,取消三人團(李德、博古、周恩來),仍由最高軍事首長朱德、周恩來為軍事指揮者,周恩來為黨內委託的對於軍事指揮的最後決心的負責者;毛澤東為周恩來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會上還決定,在向下傳達的時候,可以提李德的名字,只有團以上幹部的會議上,才能宣佈博古的名字。
會議還有一個重要變動,就是改變了黎平會議以黔北為中心創造根據地的決定,一致決定渡過長江在成都的西南或西北建立根據地。這是劉伯承、聶榮臻這兩個四川人提議的,這個地區無論政治上、軍事上和經濟上都比黔北好,所以被大家接受了。
在紅軍佔領遵義期間,野心勃勃的薛嶽已率領部隊進入貴陽,成為貴州的太上皇了。其第七縱隊吳奇偉部已由貴陽出清鎮,渡鴨池河,經黔西,東向新場、遵義推進;其第八縱隊經貴陽、息烽北向遵義推進;黔軍也由六廣河渡河,沿打鼓新場向遵義前進;桂軍已到都勻;湘軍已到鎮遠;川軍已由桐梓以北的松坎,前來堵截。看來又是一個以遵義為中心的圍攻局面。紅軍既然確定了以四川為新的戰鬥目標,在遵義自然不便久留,會議沒有開完,便派彭德懷率三軍團向松坎方向前進。隨後,中央縱隊也就從遵義出發了。
中央縱隊離開遵義這天,在廣場上有不少群眾依依不捨地前來送行。剛剛開啟遵義,在橋頭歡迎紅軍入城的杜鐵匠,現在又擁擠在人叢之中,黑油油的圓胖臉上掛著不少汗珠。他現在是遵義市一個區的蘇維埃主席,隨他歡迎紅軍的那幫挑煤炭的工人,已經參加了紅軍,差不多都補充到金雨來的連隊裡去了,他今天怎麼能不來送送行呢!
金雨來是最早出現在遵義的神秘人物,他周圍擁擠了不少人。杜鐵匠費了很大勁才找到了他,一見面就抓住他的手說:“金連長,你好難找呵!”別人都說:“別喊連長,現在是營長了!”金雨來滿臉是笑地說:“杜師傅,你不是給我送行,你是給你那些挑煤炭的兄弟送行吧!”杜鐵匠也開玩笑說:“你說給誰送行就算給誰送行!”說著,金雨來拉著杜鐵匠的手找到佇列裡他的那些兄弟。這些工人早已扔掉了他們那些難以遮體的破衣襤衫,換上了遵義城裁縫鋪趕製出來的並不標準的軍衣,緊緊地殺著子彈袋,看去頗為英武。杜鐵匠同他們握手話別,他們一個個眉開眼笑,那個瘦猴似的李小猴笑得最響。看樣子他們並沒有多少留戀,倒是杜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