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偉拿了琴往後臺走,路過靠左側的窗戶,看見外面下雨了。瓢潑大雨。風吹打的樹枝左搖右擺,一片墨綠在黑夜中影影綽綽。
今晚,大概終於能涼快些了。
也不知道那熊貓到家沒有,沒有的話絕對慘了——要變水潑熊貓。
顏瞻剛進門就聽見了滾滾雷聲,抬頭去看,一道閃電風馳電掣一閃而逝,緊接著是更大的一聲炸雷。
把鑰匙隨手放在玄關的鞋架上,他就跑過去一通關窗。他是最後關的自己房間的那扇窗,於是乎窗臺上的薄荷草等植物連同小火車等一些裝飾物都洗了個澡。
顏瞻脫了衣服拿了換洗衣物進了浴室,洗好出來雨仍舊下的鋪天蓋地。
窗框被狂風吹得哐噹噹作響,顏瞻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窗外,有點兒擔心起任偉來——他演出完,要怎麼回來?計程車好叫嗎?
想打電話又不敢打,不知道他是不是方便接。
猶豫半天,顏瞻給任偉發了條簡訊:【你那裡下雨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三里屯不好叫計程車的吧?】
任偉半天沒回。大抵是在演出?顏瞻又怕是他聽不到,就壯著膽撥通了電話。
關機。
那就說明還在演嘍。那就好,開機就可以看到了。雨,來勢這麼兇猛,等下也會小下來的吧?
早知道就趕去看了呢……
熊貓仔在沙發上坐立不安,一邊喝橙汁一邊注視著窗外的大雨。
啊!
忽然,熊貓仔就跳了起來——陽臺門是不是忘記關了?
奔進任偉房間一看,還好還好,他就沒開……
轉身回來,動作有些猛,顏瞻的腿磕在了床頭櫃上,這叫一個疼。熊貓仔彎腰揉著,一邊揉還得一邊把碰到地上的書拾起來。
任偉喜歡看書,也常買書,不彈琴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以閱讀消磨時光。也因此,他床頭櫃上老是雜亂的堆放著書籍。臥室裡的書架就更別提了,被塞的滿滿當當,就連身前的空地兒也堆滿了書。
這會兒跟地面親嘴的就不少,譬如:《寬容》、《一頭想要被吃掉的豬》、《老子他說》、《萬曆十五年》等等等等……
而夾雜在這些書裡的,還有這樣一本——《Blind Angle》。它與其他裝幀精美的書籍並無其他區別,令顏瞻凝固的是作者那一欄。
是……龍語寫的書。
任偉的前BF。
顏瞻默默把書拾起,碼放整齊,離開了任偉的房間。
心裡有些不舒服,像是被石子硌了一下的那種疼。
雨持續的下著,且,愈演愈烈,雨點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兇悍、刺耳。
暴風雨聲酷似一場交響樂,驚心動魄、扣人心絃。
每個雨滴都像一隻音符,不同的是,演奏者是自然與人的區別。
也因此,前者更加變幻莫測、力道凝重。
這時候,顏瞻腦海中浮現出的音符是貝多芬第六《田園》交響曲的第四樂章。定音鼓、長號和短笛……那些樂器的聲音爆發著交織在一起。
顏瞻有些頭疼。
和這支交響曲一起出現的,是任偉遷怒於一隻手機的模樣。他那樣將手機砸在地上,他那時的表情讓人心悸。
腦中的旋律稍稍平緩,顏瞻的思緒又遊蕩起來,他看見了記憶中任偉哭泣的模樣,聽見了記憶中任偉含笑談及那個男人的聲調……
他的喜怒哀樂,似乎,只跟那個男人有關。
◇◆◇◆◇◆
任偉演出完已將近午夜時分,雨下不停。雨勢見小,卻也只是相對的。由於演出免不了喝幾杯也不好停車,所以誰都沒開車來,這會兒都被困在了這場雨裡。酒吧裡客人也不少,誰也不願冒雨離開,於是都慵懶的消磨時光。
任偉接過了酒保遞過來的伏特加,抿了一小口,按習慣拿出了手機,開機。
簡訊冒出好幾條。
【你那裡下雨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三里屯不好叫計程車的吧?】
【還在演嗎?】
【我還是去接你吧。】
【車子果然都滿載……】
【俺終於上車了。好想要雨靴(T。T)】
時間跨度夠大,決心夠強……
最後一條簡訊是23:19分傳來的。
任偉巨無奈的給顏瞻打了過去。電話通的很快,任偉還沒說話,顏瞻的聲音就鑽進了耳膜:“演完了是吧?我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