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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們看上去便活像一個個被堵死的窟窿眼。那些帶有“莫斯科市衛生局·急救車”標牌的汽車,一邊發出令人揪心的嘶鳴,一邊超行到笨重的公共汽車的前頭,風馳電掣地從那些警察身邊嗖嗖地飛掠過去。這情形,愈來愈頻繁。

——又有什麼人貪吃那劣質雞蛋了。——人群裡叨叨咕咕地議論起來。

馳名世界的“帝國之風大飯店”,用它那些草綠色的。桔黃色的彩燈,把彼得羅夫那一片街道照得亮光閃閃,就連這家大飯店裡的那些餐桌上,那些移動式電話機旁,也一一擺著那種濺滿甜酒斑跡的硬紙牌子:“奉上面指示——雞蛋餅,停止供應。新鮮牡蠣,本店現備。”

在“埃爾米塔日大飯店”裡,在那毫無生氣的、令人窒息的一小片綠陰中,掛著一串串中國式小燈籠,它們淒涼地閃爍著,而在那以其刺目的亮光叫人睜不開眼來的戲臺上,諷刺歌曲演唱者施拉姆斯和卡爾曼齊科夫則正在演唱一首諷刺歌,那是由詩人阿爾多和阿爾古耶夫聯手創作的一首短歌:

唉呀,媽媽,叫我怎麼辦

沒有了雞蛋?!——

他倆一邊唱著,一邊咚咚地跺著腳,跳著那“切喬特卡”舞①

①一種類似於踢踏舞的舞蹈。

以已故的符謝沃洛德·梅耶荷德①——眾所周知,此公是於一九二七年,在排練普希金的《鮑里斯·戈都諾夫》之際,由於那清一色的大貴族所打的鞦韆徑直砸到頭頂上而亡故的——的名字命名的劇院,則推出一幅用五彩繽紛的各色電燈泡串連而成的活動廣告牌,它預告將公演由作家愛倫道編寫的話劇《母雞之死》,該劇由梅耶荷德的學生、共和國功勳導演庫捷爾曼執導。在近旁,在玻璃宮裡,廣告燈光以不同花樣明明滅滅地變幻著,一個半裸的女人閃露著她的肉身;在戲臺的綠陰中,在雷鳴般的掌聲中,作家列尼甫採夫的時事短劇《雞媽媽的孩子們》正在上演。而在特維爾大街上呢,此時則可見到幾匹頭部兩側都掛著小燈籠的馬戲團用的毛驢,它們馱著一些閃閃發光的宣傳畫,列成一隊,魚貫而行。在科爾什劇院,羅斯丹②的《尚捷克勒爾》正重新上演。

①符·埃·梅耶荷德(1874-1940),蘇聯著名戲劇導演。這裡關於他死亡的情節系布林加科夫的虛構。

②羅斯丹·艾德蒙(1868-1918),法國詩人,劇作家。他的《尚捷克勒爾》一劇的俄譯名是《公雞》。

一些報童在各種機動車的車輪之間竄來竄去,嗓門忽高忽低地號叫道:

——駭人聽聞的地下發現!波蘭在準備駭人聽聞的戰爭!佩爾西科夫教授在做駭人聽聞的實驗!

在先前的尼基金馬戲院裡,在那令人快意地飄散著糞便氣味的、寬敞的棕色的演技場上,臉色像死人那樣煞白的小丑鮑姆對另一個穿花格子衣服的、虛胖的小丑比姆說:

——我可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傷心!

——為的是哪樁?——比姆尖聲尖氣地問。

——你把雞蛋埋在地下了,可是,那第十五路段的警察們把它們給找出來啦。

——哈——哈——哈——哈。——整個馬戲院鬨然大笑,笑得血管裡的血液都因這份悲喜交加而凝住了,連懸吊在那古舊的穹頂下的吊槓與蛛網都輕輕地飄蕩起來。

——啊——嘿!——這兩個小丑尖聲一喚,一匹餵過食料的白馬便馱著一位奇美的女子跑了出來,她兩腿長得標緻,穿著深紅色緊身衣。

榮獲意外聲譽的佩爾西科夫,其時正興沖沖而又孤零零地穿過莫霍瓦雅大街,而向練馬場旁邊的紅色夜光鍾走去,他是對誰也不看一眼,對任何人也不注意,對那些妓女的引誘拉扯與輕聲輕氣、溫柔可親的召喚,更是不予理睬。就在這大鐘下面,目不環顧、沉入自己的思緒之中的他,同一個怪模怪樣、一身老派裝束的人撞了個滿懷,他的手指頭一下子戳到了那木製的手槍匣上,這槍匣就掛在那怪人的腰間,直把他戳得疼極了。

——哎喲喲,見鬼啦!——佩爾西科夫尖叫一聲,——對不起。

——向您道歉。——迎面來的那一位用令人生厭的聲音應答道,他倆好歹錯開各自的身子而隱入稠密的人流中裡。教授當即就忘了這次碰撞,而朝著普列齊斯堅卡大街奔去。

第七章 羅克

①作家自造的這一姓氏其詞根是厄運、劫運、劫數的意思。

搞不清楚,列福爾托夫獸醫研究所研製的接種疫苗是否確實見效,薩馬拉的防疫隊所採取的隔離措施是否真正得力,在卡盧加,在沃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