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是遮了個嚴嚴實實,頓時讓這亭中的空間成為了一個安靜的小世界。
這個小世界,還因為草亭四周地上擺放了一圈兒的小花盆中的綠意,多了幾分生機活力,變得不再沉悶。
草亭中間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是一張淺木棋盤,地上只有兩個蒲團,沈晏與易文怡便盤腿而坐,絲毫沒有拘泥於貴女姿態,一切都憑隨心所欲而來,自是舒服的。
“這是我爺爺的寶貝棋盤,沒想到居然落在了這兒,哎,晏晏你會下棋嗎?我們來兩盤吧!”易文怡興致勃勃道。
沈晏點頭應喏,欣然執了黑子,下了第一手,天元。
易文怡一愣:“天元?”
“嗯,天元。”
易文怡瞧了瞧沈晏,見她並沒有是下錯棋的意思,搖搖頭,只得下了自己的第一手。
易文怡的圍棋水平不錯,有一個愛棋成痴的爺爺,從小便被爺爺抱著看各路黑白子廝殺,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下簡單的圍棋了,再加上她頗有天賦,如今的水平,已經不是同齡人所及了。
可偏偏,易文怡卻覺得與沈晏下得很累。
不是因為沈晏很強,也不是因為她太弱,而是因為一個亂字。
沒錯,就是一個亂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棋風棋路,這是性格中的一部分,不同的人會因為性格,在同樣的情況下做出不同的選擇。
易文怡的棋風被她爺爺評為守成有餘,攻擊不足,不是一名好的大將,但棋風這東西是融於骨子,不是說改就改的,便一直沿襲了下來。易文怡的水平便在這基礎上創造出了穩打穩紮的棋風,無論對方如何狡詐,她也能夠不動如山。
偏偏,她的不動如山,今日就破在沈晏的身上。
沈晏先前下得亂七八糟,起手天元不說,後來的每一步棋更是雜亂無章,讓易文怡幾乎都要以為她是根本不懂棋了。
但越到後來,瞧出了一些端倪的易文怡猜測,沈晏不是因為不懂棋,而是因為段數奇高,她看不透。
想想又覺得不可置信,沈晏今年不過十歲,怎麼能夠磨練出這般老辣刁鑽的棋風。
她只得穩了心神,繼續自己的佈置。
沈晏捏著棋子,勾起嘴角,笑得跟只狡詐的小狐狸似的。
看到她的這個表情,易文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可惜已經來不及。
沈晏一手棋落下,雜亂無章的棋局便陡然一變!
沈晏所有混亂的棋步,就因為這一顆黑子,而連線成了一條龍,易文怡的白子則被死死地困在了裡面,再無扭轉之勢!
原來,沈晏的棋風,便是一開始就佈局,只有到後面才能夠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易文怡自以為穩打穩紮,實則每一步都落入了沈晏的圈套,最後只有束手認輸。
易文怡也不是輸不起的人,只是在投子認輸了之後,略微覺著不滿。
“你棋風奇詭,我第一次與你下不好拿捏才會這樣的,第二盤第二盤!”她叫嚷著收拾起棋盤,並沒有打算就這麼善罷甘休。
沈晏嘿嘿地笑了兩聲,也收拾好棋子,與易文怡走起了第二盤。
這一手,她仍然落子天元。
可這一次易文怡不敢輕敵了,上一次就因為她拿捏不住沈晏的水平,才會心不在焉的,根本沒有注意到沈晏的動向,這會兒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真正的兩軍廝殺,不留情面,沒有硝煙的戰場就在這縱橫棋盤之上徐徐展開,硝煙滾滾,廝殺喊天,作戰風格截然不同的兩位將軍就此交戰,金戈鐵馬,一時之間不分上下。
可這種局面並沒有維持太久,在沈晏又落了一子之後,易文怡驚訝發現,沈晏竟然悄無聲息地在與自己對陣廝殺之時,掌控了整個局面,還因勢利導讓自己誤會鑽了圈套,又是一次功敗垂成。
“再來!”
又是兩局過去了。
易文怡是一個學習能力很好的人,平素與一些高手下棋,就算第一次敗得快,後來吸取了經驗,又能夠迅速轉化為自己的實力,於是一次比一次強,是很難纏的對手,也是高手最喜歡的弟子。
可在沈晏面前,易文怡卻有些束手無策。
沈晏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套路,每一次她以為自己已經把握沈晏走向的時候,沈晏在下一次又能夠走出另外一個風格。
實在是變化莫測,捉摸不透!
易文怡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再一次投子認輸之後,喪氣地說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