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約地見到它們。未來世界的萌芽工作是哲學家的一種景象。一個正在萌芽孕育的鬼域裡的世界,這是多麼奇異的形相!
聖西門、歐文、傅立葉,也都在那裡的一些側坑裡。所有這些地下開路先鋒幾乎經常認為他們彼此之間是隔絕的,其實並不是這樣,有一條他們沒覺得的神鏈把他們彼此連線起來,雖然是這樣,他們的工作還是有所區別的,一些人的光芒和一些人的烈焰形成對比。有的屬於上天,有的屬於悲劇。可是,儘管他們各不相同,所有這些工作者,從最高尚的到最狠毒的,從最明達的到最瘋狂的,都有一個共同點:忘我。馬拉能象那穌一樣忘我。他們把自己放在一邊,捨棄自我,決不考慮自己。他們看見的是自己之外的東西。他們有種眼光,這種眼光搜尋的是絕對真理。最初的那個有全部天空在他的眼睛裡,最後的那個,儘管他是多麼高深莫測,在他的眉毛下卻也還有那種蒼白的太空的光,任何人,不論他是誰,只要他有這一特點,便應受到崇敬,這特點是:星光般閃爍的眸子。
充滿陰影的眸子是另一種特徵。惡從這裡開始。在陰森森的眼睛面前,想想吧,發抖吧。社會秩序有它的黑幫。
有這樣一個地方,在那裡,挖掘便是埋葬,光明已經滅絕。在我們剛才所說的那一切坑道之下,在所有那些走廊下,在進步和烏托邦那整個龐大的地下管道系統下,在比地下還要深很多的地方,比馬拉還要低,比巴貝夫也還要低,再往下,再往下深入許多,與上面的那幾層絕無關係的地方,還有最低的泥坑。那是個可怕的地方。也就是我們在上面所說的“第三地下層”。那是個深黑一片的陰溝,瞎子的窟窖、地獄。
它通向深淵。
二底層
在這裡,再沒有了忘我的精神,魔鬼隱隱約約已具雛形,各自為己。盲目的我在吼著,摸著,啃著。群居的烏戈林①便在這黑洞裡。
在這黑洞裡遊蕩著的那些類似猛禽惡獸的猙獰鬼影是不管什麼普遍的進步的,它們不理解思想和文字,它們所關心的只是個人的私慾。它們幾乎善惡不分,內心極度空虛。它們有兩個母親,兩個全是後母:無知和窮困;一 個嚮導:需要;而滿足它的形式:吃喝。它們粗野地大嚼大啖,這就是說,兇殘到??不是象暴君那樣,而是象猛虎。這些鬼怪從現代化受苦走到犯罪,不可避免地惡性迴圈,無窮無盡,這便是那黑區的邏輯。爬在這社會第三地下層裡的已不是對絕對真理髮出那種受到窒息的要求,而是肉體的抗議。在這裡,人變成了毒龍。飢渴是起點,終點是成為撒旦。從這地窖裡產生著拉色內爾。
我們剛才在第四卷裡已經說過上層坑道的一角,那是政治、革命和哲學的大坑道。在那裡,我們指出,一切都是高尚的、純潔的、尊貴的、誠實的。當然,在那裡,人們也可能走歪路,但是那裡的錯誤也是值得敬佩的,因為它含有犧牲精神。那裡的工作,總的來說是代表了人類的進步。
現在時候到了,讓我們來看看另外一些深處,一些極其醜惡的深處。
讓我們強調這一點,在社會的底下,在愚昧還沒有被掃除之前,總還會有藏惡的大窟窖。
這個窟窖在一切窟窖之下,也是一切窟窖的敵人。那是普遍的恨。這窟窖不知道有哲學,它的尖刀從沒有用來削過一支筆。它的黑色與墨跡的卓越的黑色毫不相關。那些蜷縮在這毒氣瀰漫的洞裡的黑手指從不去翻一頁書,也從不開啟一張報紙,對卡圖什來說,巴貝夫是個剝削者,對施因德漢斯①來說,馬拉還是個貴族。這窟窖的目的是推翻一切。
一切。包括它看不起的那些上層坑道。極其醜惡地蠕動,不只是要鑽垮現有的社會秩序,而且它還要鑽垮哲學,鑽垮科學,鑽垮法律,鑽垮人類的思想,鑽垮文明,鑽垮革命,鑽垮進步,它的名字,簡單他說,叫做偷盜,淫邪,謀害,暗殺。它代表黑暗,它要的是漆黑一團。這窟窖的頂是無知構成的。
居於這黑窟窖之上的地窖們全都想把它消滅掉,剷除掉。這便是哲學和進步共同運用它們的所有力量,人力的、物力的,透過現實的改善和對絕對真理的嚮往,全力奔赴的目標,摧毀這個無知窟窖,那罪惡淵藪也就不再存活了。
讓我們把以上的敘說用一句話來概括,社會的唯一危害是黑暗。人類本是相同的一類。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塊粘上,在前定的命運裡毫無二致,至少在下界是如此。從前,同為一個影子;現在,同為一個肉體;將來,同為一堆灰,但是,在做人的麵糊裡摻人無知,它便會變成黑的,這種①烏戈林(Ugolin)、十三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