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在叫誰?”
風季黧一愣,聽著那玉落珠盤的清越聲音,在空曠大殿內迴響,反而是種說不出的詭譎。
一時間她寒意竄湧,攥緊衣襟:“什麼意思!”
奚勍幽幽笑著:“如你所說,我確實……一無所有啊。你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具裹著皮囊的孤魂罷了。”
風季黧看到帳幔在她身後高起飄落,一頭青絲順風側揚,半遮冰盈玉瑩的臉,好似被掩藏住的,是那醜陋��說哪Q��
她頓時毛骨悚然,呼吸凝窒,但稍後回神道:“真可笑,你以為用這種不入流的鬼魅之言,就能嚇到我嗎!”
“你不信?”奚勍挑動一下眉梢,接著雲袖掀揚,一個黑緞花紋錦盒便從中飛閃彈出,穩穩落在對方身旁的桌臺上,蓋已開,白色光芒霎現。
“你可知,這是什麼?”她輕問的語調,有如靡花香的誘惑。
那盒中物,無花無果,只餘兩片瓣葉,雖無根基,卻毫無枯死之象,通體冰晶雪白,外層更彷彿罩著白霧似的仙氣。
如此神奇靈物,莫非是……
風季黧表情一愕:“芙靈花?”
奚勍神色淡然,不意外她能猜出。當初風墨北以芙靈花為祁容熬製湯藥,不宜多也不宜少,最後獨獨剩下兩瓣,一直被珍藏庫中。
“你既知道,就該聽說過,此物千雪滌生,冰潔不染,不僅具有神奇功效,更讓那些汙穢幽氣,不可觸近。”
風季黧看到她帶著詭異的笑,好似一團白色流動的空氣,飄臨自己跟前。
然後她伸出手,去觸碰雪白的枝莖,可沒想到,竟是直直穿了過去!
風季黧睜大眼看著,表情已由怔愣漸漸轉為不可置信的震驚,幾乎連呼吸都不會了。
耳畔,響起對方輕若嘆息,卻如從幽冥地獄傳來的聲音——
“我本就是一縷孤魄,來這世上,不過是飄渺存在。”
“所謂愛,所謂恨,對我來講皆是虛無,又何來痛苦?”
“可惜你一直處心積慮的欲置我於死地,並不知道面對的,其實是個披著人皮的鬼魂吧?”
她側頭望向已呈僵滯的風季黧,臉上展開的笑容,冰寒徹骨,好像永不消融的雪。
殿內,又恢復一片黑暗沉寂,而那道背影宛若雪色幽靈,紗簾一飄,隨風消逝。
風季黧呆在原地半晌,最後全身像被抽出筋骨,一下癱軟在梨花椅上,曾經盈潤的水眸,現在變得空空死死。
原來,她費盡心機,一直欲要碎屍萬段的人,本身就是個死去的幽魂?而她為此,卻落得武功被廢,孤身一人,永遠被關禁在深宮高牆中的下場?
到頭來,她究竟得到什麼?得到了什麼?!
風季黧開始空洞地笑著,亦如壞掉的人偶。
☆、決定
一場末雪過後,大地回暖,即到萬物復甦的春天。碧草油嫩,柳芽初吐,鵲登枝頭清鳴,園內石階蒙著霜露,踏上潤氣撲空。奚勍沿天心湖畔踱行,身後只跟著弄秋,來到亭臺處,倚欄餵魚。
自她昏迷後醒來,弄秋雖覺對方言行有變,但一直以為是上次受驚過度,尚未緩解過來的緣故。現在見她微微含笑地往湖裡餵魚食,心中擔憂立即減退不少。然而她看到的,終歸是那側面勾揚的唇線,看不到額髮下一雙清冷淡靜的眼。
湖裡圍聚著眾多紅鯉,宛若大片緋霞,而一張麗容映入其中,彷彿臨花照水。奚勍兩指一點一點捻著粉狀魚食,因若有所思,竟在這裡呆了將近一個時辰。
稍後,有傾鸞宮的婢女匆匆趕來,陽光下汗珠晶瑩,滿面紅脹,顯然是找了她們一段時間。
“皇后娘娘,不,不好了……”婢女跪地,氣喘吁吁,“小皇子今早就開始咳嗽發熱,嬤嬤覺得不對勁便去請太醫,結果說是受了風寒,這事已經稟到皇上那裡,還請娘娘速回宮中。”
話音方落,弄秋的臉便綠了。風寒這病可大可小,而小皇子剛滿月不久,嬌貴脆弱,毫無抵抗能力,若真有個什麼閃失,豈不是……
她簡直不敢往下想了,誰不知道,那可是皇上的心頭肉啊。
“昀兒……”奚勍聽完指尖一抖,眼中浮現驚慌。
她迅速趕回傾鸞宮,那時祁容已經到了,除太醫在內室,其他宮人皆跪了一地,對方不吭聲,誰也不敢動彈喘氣。
奚勍見他坐在紫檀軟墊榻上,冠冕朝服,應該是直接從朝堂上趕來,這會兒面無表情,彷彿下方眾人全是死人一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