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他。”
想起馮衍落成無辜冤魂,奚勍眸色一斂,如浮冰沉澱。
風季黧聽完,反倒不承認起來:“我可沒有呢,當時你一路追來,我走投無路下,已是改變心意把解藥給你,因此若說怪,就該怪你沒能及時救他。”
“哼,真是巧舌如簧。”奚勍咬著字音回諷她,“馮衍不過是你背後設局的一顆棋子罷了,你實則目的是陷害我,以讓靳馮兩府之間反目為敵。”
“哎呀……”風季黧故意嬌嗔一聲。如今目的被她拆穿,倒也是不驚不懼,低眸端詳起指上蔻丹,那抹驚心豔紅彷彿天際化下的血淚,倒映眸中形成意外的靡曼幻彩。
“所以呢,現在你要來取我地命……”
她稍後抬眼,話音輕然,眼波流轉間,也隱含著陰毒殺機。
奚勍暗握雪刃,一字一頓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語氣逼人如箭,令風季黧不禁貝齒咬唇,神情怏然。最嫉恨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現在偏就無法動她,只因祁容,只因那句帶有嚴重殺氣的警告,讓她懼怕,怕自己會被對方從心中徹底抹煞掉,那麼自己從頭至尾所做的一切豈不是付諸東流,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
所以今日遇上,最好辦法就是讓她先知難而退,想到靳恆為朝廷命臣,風季黧繼而笑道:“宮中辦事,何來那麼多解釋?你若明白其中厲害,就該留在府裡乖乖做你的千金小姐,否則引火燒身,可就別怪我了……”
她餘音未落,卻見夜幕中那雙漆瞳如被灼燃,一時寒芒乍射,幾乎直奪日月之輝,連周身都被照亮。
“你果然,是宮中人……”
奚勍壓低聲,一團強勁憤怒的氣流正在她身後不斷升騰聚集,彷彿山湖水爆裂,是吞林覆地的洶湧怒意。
這股驚人氣勢讓風季黧不禁一驚,只聽她道:“上回我門裡數十條人命遭襲慘死,今日加上這筆血債,就由你來還吧!”
說罷她身騰空中,雲袖廣甩,三尺雪刃如璀璨流星劃破夜寂,被擎在那纖纖玉手中,與怒烈氣焰融纏,在風中不止地輕吟。
風季黧見那快若電閃的白影直逼自己,內心竟驟然一慌,嚇得連退數步,一排暗衛急忙將她掩於身後。
“擋住她——”
下刻風季黧驚中回神,頓時放聲下令。
青絲似浪波在半空蔓延舒展,撩灑星珠斑斕,那絕世纖姿恍若白鳥破空炫飛,奚勍雙眼一眯,精光聚集,只見前方數條人影有如灰色大網般朝她覆蓋而來,剎時撥動開雪寒光弧,躍身直下,衝入其中,同他們在空地之處廝殺交鋒。
風季黧避在一處遠遠看著,不曉方才那番話竟令對方大起殺機,那於暗夜中閃動的攝魄雙瞳,散發的凜然之氣,現在回想,竟能讓她渾身冒出層層薄汗。
“公主,接下來……”主守在她身旁的暗衛上前詢問。
風季黧生硬嚥口氣,瞧著那抹白影在灰衣包圍中翩起翩落,絢麗似明日般光彩奪目,縱使心有不甘,但終究按捺住,聲音低低道:“將她困住,你與我先行離去。”
暗衛點點頭,跟在她身後。而風季黧側身走動幾步時,一抹光閃突兀晃入眼角,她隨之抬起頭,就見人影移動間有道碧綠光華時隱時現,吸取著天上月芒更加清瑩剔透。
風季黧忽然頓下步子,細細朝奚勍那方望去,當一條擋在眼前的灰影被雪刃刺入倒地時,她也剛好瞧清對方胸前所掛的項鍊,衣輕紗薄,在身姿輕盈起躍下,那奇珍之物從脖頸處飄蕩而出,瑩光晃晃,好似真龍欲要破玉重生一般。
那是,那是……
因為震驚,風季黧一對水瞳擴張緊縮,眸底氤氳的水朦頃刻間凝結成冰層。
那不是祁容的龍佩玉嗎,是他自小當寶貝一樣戴在身上的重要之物。
但現在怎麼會……
一瞬大腦彷彿被驚雷劈中,風季黧渾身一震,此刻雙眼裡除了驚震及不可置信,就再無其它情緒。
她忽然想到,祁容在鄔國時那塊佩玉就已經不戴在身上,當初一直以為是被他小心收起來,可竟沒想到,原來不是……原來早在六年前,他們二人就在別人不知的情況下相識,並且早就已經心神相屬了!所以什麼清楚她是仇敵之女,什麼不過是獵物,一切都只是用來掩飾的藉口罷了!
風季黧經過一番徹底驚悟後,兩側雙手頓時攥得死死緊緊,用力到指節幾乎突出青筋,那眼中冰層也徒然裂化,閃動出熊熊火焰來,當望向奚勍時,變得更加熾熱狂烈,那是血液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