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良白天打理公司的事,晚上會坐在她的身邊,給她講外面的事情,用虛弱的快樂逗她開心。早晨,心柔會來給她喂藥,推她去理療室做理療,偶爾會說幾句話,茉莉只聽不做反應,這位面容溫柔的女子,最終將成為她的情敵,她一試圖做出反應,面部的肌肉就會顯得猙獰不堪,喉嚨會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茉莉只肯給她看見安寧從容的一面,不肯給她看自己的任何狼狽。浩良對心柔,除了適當表達一些感激,再無其他內容。只是,漸漸的,茉莉卻看到了躁動在心柔內心的波瀾,與愛有關。5隱疼轉瞬一年,茉莉用眼神表示請心柔把床對面的鏡子搬走,鏡子裡的她,光潔的面龐正日益枯黃,手臂以及腿上的肌肉因失去了知覺而開始了無法遏止的萎縮,唯一能活動自如的嘴巴和眼睛,一個終日緊抿,一個盛滿了哀傷的絕望。心柔能讀懂她的每個眼神,搬走了,然後怔怔地看著她,許久才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幸福的女人,因為你擁有世間好男人。”說完,不看她的表情,轉身出去。茉莉還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晶瑩,象冬季窗玻璃上的冰凌花,剔透而乾淨。浩良來時,心柔總是飛快地交代完一天的事情,飛快地出病房,細細的高跟鞋在走廊中清脆響過,接下來的一幕,她看了,心會疼的,浩良會吻茉莉的額頭,握著她的手說話,空氣溫暖而粘稠。6情劫象往常一樣,心柔幫茉莉活動四肢,誰都沒有看誰地寂靜無聲。忽然地,心柔直直看著她說:“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茉莉眨了眨眼,淡笑無聲。“如果有一個浩良這樣好男人,象浩良愛你一樣愛我,我寧願在床上躺一輩子。”茉莉的心揪了一下,在肢體僵硬之後的一年多里,好象所有的敏銳都集中在了思維上,心柔向來是禮節性地稱呼浩良為沈先生,而不是直呼其名。茉莉安靜地看著心柔,面容乾淨安寧,細發柔軟,舉止溫存,是那種令男人一見之下心生憐惜的女子,茉莉忽然想起,浩良的唇很久沒碰過她的額了,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並且平靜解釋說開會或是客戶拜訪……其實是,在她目光不能及達的地方,一個新的故事正在開始。即使在道德意義上,他們亦不是壞人,只是情非得以而已。茉莉的心,輕聲悽笑。晚間,浩良來時,茉莉轉了頭,任他在耳邊溫暖地絮叨,不去看他,他越是極力要逗她開心,她的心碎得越是零落,對自己的照顧或許是迫不得已的道義,或許是良心的負疚,都不是茉莉想要的,而是殺心利器,她管不住悽蒼的眼淚滾滾而下……不忍看他的哄勸裡攙雜上了憤怒的焦躁,茉莉假裝睡過去了。浩良試探著在她耳邊叫了幾聲,沒見反應才放心出去,茉莉睜開眼,頃刻,就聽到了浩良怒聲的質問和心柔的低低辯解和隱隱的哭泣。7洞穿早晨,心柔的眼睛是紅的,進來後愛搭不理的望著窗外發呆,再轉回來,眼神已鎮定自如,一種有事鐵定在心的樣子。她開始喂茉莉吃藥。吞下藥片時,茉莉嗅到了永遠不會忘記的淡淡藥味,因為它,她躺在了床上,心柔用它們換掉了其他藥,燃燒的愛情讓她等不及了,她要慢慢殺死自己。茉莉抿住微笑看她,一直一直把她看得落荒而逃。第二天早晨,茉莉拒絕吃藥,死死地抿住唇。慌亂中,心柔手中的杯子啪地摔碎了,彎下腰去撿時張皇中扎破了手,她呆呆盯著滾出的血珠,直起腰,呆滯的目光怔怔轉移到她的臉上,胸脯開始大幅度起伏。茉莉看著她,如果她能說話,她一定會說:傻女人啊,你會毀了自己的。可是,她只能用目光表達。心柔僵硬的目光漸漸癱軟,燙著一樣把玻璃片扔進垃圾桶,茉莉長長地吁了口氣,用眼神示意她幫自己活動一下胳膊。心柔遲疑著,順著她的目光,把她的胳膊放在臉上。茉莉歪歪扭扭地笑了一下,輕吻著腕上的手鍊,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幫忙帶好門。心柔逃也似地跑了出去。茉莉努力把嘴靠到腕上,觸控到了微微跳躍的動脈,張開牙齒,這是她唯一能指揮動的武器了,然後,拼盡了力氣,合上牙齒,再然後,一條鮮豔的彩虹噴薄而出。她要用這樣的方式,成全愛她的男人,而不是讓他一下失去兩個愛他的女人,哪怕最後的愛裡,有了謊言。窗外的葉子輕輕搖曳,她改寫了夢境,用了牙齒而不是心柔手中的玻璃片,她笑了。因為她看到了那個夢境的延續,浩良伏在心柔的肩上,她看到了心柔悲痛的面龐,那些悲與痛是真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心事,被這個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的女子洞穿了。☆、愛的價碼每一個女孩委託拍賣愛情都會化作一塊小石頭。我的工作就是把這些石頭變成璀璨的藍寶石,然後拍賣——被厭棄的愛情好象破洞補丁的百衲衣,往往無法拍得好價;無疾而終的愛情,則象一顆未碎的水晶石,往往會被哄抬至天價。愛的價碼上上籤1我在女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