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侍琴,孟月一定就在這屋裡了,彩雲一把揪住她頭髮,將她扯出來,再一腳踢開房門,高聲叫道:“孟姨娘,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來了,趕緊出來迎接。”
孟月早在裡聽到動靜了,一直支著耳朵聽著呢,忽聞這一聲。嚇得不輕,趕忙披了件衣裳,走出門來看,只見侍琴披頭散髮,絹花踩在了知梅腳下,背上的衣裳則被彩雲揪著,好不狼狽。她銀牙一咬,心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怒道:“少夫人們來了就來了,你們打我的丫頭作甚麼?”
彩雲笑嘻嘻道:“沒打,是她頭髮沒挽好。鬆了。”說著就把侍琴一推,道:“哎呀,你絹花兒掉了,趕緊撿起來。”侍琴沒防備,一下子撲了個狗啃泥,委屈得哭起來,一旁的傻姑娘則樂得哈哈大笑。
孟月已瞥見廳中上座上有兩人坐著,心煩意燥,罵她道:“她是丫頭,你也是丫頭,打不過人,還有臉哭?”
侍琴聞言更覺委屈,又不敢大聲,只得靠著門邊嗚咽。孟月卻容不得她哭,瞪去一眼,將她拉過來壯膽,道:“隨我見少夫人們去。”
主僕二人來到廳上,倒也不敢造次,規規矩矩給孟瑤和二妮磕了頭。孟瑤冷眼瞧她,方才大概真是在睡午覺,頭髮鬆散著,一件頭飾也無,身上披著件二色金的緞衫子,底下一條百疊長裙,裙下腹部高高隆起,確是有孕七八個月的樣子。
孟瑤看了二妮一眼,示意她賞座——孟月再可惡,也得看在她肚裡孩子的份上——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不能內裡吃了虧,外面還要落個小氣無肚量的名聲。
但二妮沒有任何反應,不知是沒會意,還是故意要如此。孟瑤心想這到底是二房的妾,同她沒得半點干係,何苦插手做惡人,於是就沒開腔,任由孟月挺了肚子站著。
孟月看似十分緊張,雙手一直緊緊揪住緞衫下襬。生怕衣裳掉下來似的,平日裡的大家風範,全然不見。
二妮見了她,一肚子的氣,卻不知說甚麼,只瞪著眼睛看她。孟瑤只好代她出聲,指著孟月問那小丫頭“二妮”:“這就是你口中的二少夫人?”
“二妮”還未開口,孟月搶先道:“大姐休聽她胡說,沒得影兒的事。”
孟瑤正色道:“誰是你大姐?如今你已做了人家的妾,就該按規矩叫我一聲大少夫人。”說完,又指了披頭散髮的侍琴問道:“那方才她口中的二少夫人又是誰?”
孟月一副茫然模樣,道:“甚麼二少夫人,方才我在午睡,沒聽見。這人有了身子,就是貪睡……”
孟瑤畢竟沒當面揪住她的錯,不好發作,只好冷言道:“生兒育女是身為妻妾的職責,用不著拿出來顯擺。”
孟月很有幾分怕孟瑤,不敢回嘴,忙低下了頭,兩隻手仍握住緞衫下襬,只是換到了肚子底下,緊緊捂著。
孟瑤將知梅和彩雲叫到跟前,問道:“方才那小丫頭同侍琴沒規沒矩,口稱孟姨娘為‘二少夫人’,你們可聽見了?”
知梅與彩雲齊齊答了一聲:“聽見了。”
孟瑤便望向孟月,孟月忙道:“她們都是無心,大少夫人饒了她們這回罷。”
孟瑤道:“存心也罷,無心也罷,都是生生汙了孟姨娘的名聲,別個不知道的,還當是孟姨娘教唆的呢。孟姨娘,你說呢?”
孟瑤將話這樣說,孟月若還護短,可就是自個兒把汙水朝自個兒身上潑了,她還不至於蠢到這地步,忙道:“大少夫人說的是,這些個丫頭太沒規矩,該罰。”
孟瑤馬上接道:“我和二少夫人都心軟,本不想追究,但既然孟姨娘說該罰,那就罰罷。”說著朝門邊立著的兩名家丁招手,吩咐道:“拖出去打板子,十下。”
十下不算多,但施刑的卻是男子,力道比丫頭婆子大多了,小丫頭“二妮”和侍琴的臉色刷地變白,哭天搶地地求饒起來。孟瑤嫌惡地皺了皺眉,知梅趕緊上前,朝一人嘴裡塞了塊手絹,命家丁們拖到後頭去了。
不一時,後邊院子裡傳來“啪啪”的板子聲,夾雜著呼疼卻叫不出來呻吟聲,每一下傳到孟月耳裡,都使她渾身顫一下,捂著肚子的手也愈發地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妻妾鬥法(一)
待到十下板子打完。小丫頭“二妮”和侍琴還要拖著身子上廳來謝恩,伏在那裡動彈不得。孟瑤揮退侍琴,卻獨留“二妮”,道:“咱們還要來理論理論你這名字。”
小丫頭生怕再挨十下板子,忙自抽出嘴裡的手絹,高聲叫道:“大少夫人,這可不關我的事,我本來叫小紅,‘二妮’這名兒是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