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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紫顏煦如春風地一笑,貼耳說道:“我眼裡看不見他們。”

“你先前說的話不記得了?”側側小聲道。

“當我就此轉了性。”

側側靠在他肩頭,一腔痴心有了回應,原該欣喜。只是,他果真能就此沉溺兒女之情,將她放在心尖上呵護?她默默守候他太久,如墨與硯密不分離,如柳枝揚起了飛絮。如今,算是守到了雲開之日,還是他因為一次別離,心血來潮地改了脾性?

兩人親暱相擁絮語,長生就在一旁,久了不免尷尬,冷不防螢火扯了他的袖子,閃入花徑。長生踉蹌地甩開螢火,想了想又從花樹枝頭眺望。螢火皺眉,抓了他往別處走去。長生不敢大叫,又掙扎不開,推推搡搡間已走得遠了。

紫顏緩緩鬆開手,仔細凝視她,綠鬢玉容,分開三日清麗猶勝從前,眉目流轉添了幾分俏媚,不知有何際遇。

側側望了他笑,“你清減了……可是為了我?”

紫顏怔怔盯住她,從星眸裡深深望進去,透徹魂魄,將曲折心事放於掌上剖析。

“你是誰?”

他問這話時,螢火拎了長生走遠,細細的風捲在兩人身上,又滑開去。側側婉麗的面容紋絲不動,像精緻的玉雕任由人端詳。

“說,她在哪裡?”他驟現厲色,怒目直視面前的女子。

相擁時的暖意成了淺淺的嘲諷,在心頭拉開一道傷口。紫顏想三日的報應來得快,他施諸側側身上的苦楚此時一起反彈自身,表錯情的羞憤不輸於被拒絕的失落。

若沒有動心就不會受困,但隔絕世俗愛戀的易容師,又與長生捏造的人偶何異?

“莫非你後悔剛才的傾訴?”她嬌然而笑。

紫顏冷冷地道:“就算我看上了你,遭你冷眼也無妨,這世上緣分自有定數。但你綁走了側側又假扮她,絕不可原諒!”

她神態自若地笑,“就算我扮成了她,人未必被我給吃了,紫先生是不是太著緊了呢?”

紫顏雙眸流過寒光,冷笑道:“你衝了我來便罷,要是敢動其他人……”踏前一步,似想抓住她。

她指尖輕粉飛舞,散出漫天的流螢。迷香粉不經燻燃就使用,功效略遜,但分量充足仍可迷倒數人。紫顏無動於衷站了,任由香粉煙塵沾遍全身。

“我忘了,姽嫿是先生的知交,看來迷香無用。”她退後數步,掩口笑道,“原來先生也有不冷靜之時。可惜奴家未有這般好運,令先生憐惜垂顧。”

像是風吹皺春水,紫顏冷峻的表情忽然鬆動,打量她的綺衫羅袖,陷入沉思。

“我一定見過你。”

錦繡盈盈笑道:“紫先生看來已忘了我,奴家真是傷心……”

紫顏凝視她半晌,霍然一笑,撫掌道:“你是錦繡?”

錦繡半是幽怨半是惋惜,“先生好記性。”被紫顏記起,不是不開心。

她是紫顏與姽嫿出遊時遇上的富家女子,額上有一大塊刀傷落下的疤痕。她不想困於閨閣,用紅巾束額試圖周遊列國,終被父母攔下,以不菲的嫁妝換來了諸多求婚者。父母請來紫顏,求他為獨生女重塑容貌,嫁一個好夫婿。往事在紫顏心頭一一記起。

珠璣明璫,彩裾廣袖,繁花似錦的豔麗怒放爭妍,迫得人不敢逼視。紫顏回想,並不曾給她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僅去了她先前的疤痕。為何這活色生香的美人,與當年宛如白紙的女子,已是天壤之別?

“你修習了易容術,難得。”

“是,虧了先生啟蒙,錦繡銘感五內。”

“令尊令堂可安好?”

“他們很好,只是我變壞了。”

他記得喝過她的喜酒,如今這眉眼再無少女的嬌羞。這些年她遇上了何樣變故?紫顏回想多年前她的面容,不是橫遭厄運的相,但一時的孤涼腸斷卻是難免。無奈人生四季,需經冬寒,況且奇豔嬌梅恰恰迎雪而開。如能走過這步,來年春日將再見繁花錦爛的明媚。

想到此,他悠悠望了錦繡微笑,有過幼時慘痛經歷的她,不是怯弱的輕柳。

錦繡道:“人算不如天算。先生為我修容之後,家裡出了變故,我百無聊賴便戀上易容,多方求師學藝。沒曾想聽到玉觀樓之事,特意趕來助興。”

紫顏淡淡地道:“春天的時候,你就進玉觀樓了吧?”錦繡失笑,“看來我在旁窺視,瞞不過先生的眼。”紫顏直視她,所幸昔日並未結怨,她應當不懷惡意。

他溫和地道:“你把側側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