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
景範將信將疑,苦笑道:“是真皮就好,萬一用假的騙過了我們,將來到了識貨的眼睛面前,驍馬幫就是死罪了!”說出“死罪”兩字,他自知失言,鎮定地微笑掩飾不安。
紫顏道:“放心,砸你們的招牌就是砸我的招牌,這是多年前一位朋友相贈,他來頭很大,絕無花假。”
景範應了,聊了幾句終轉過話題,道:“先生易容,規矩太少,稍有身家的,付些金銀就換了滿意的容貌,其實在下看來,先生的生意原本可做得更大。”
長生猛然抬頭。驍馬幫不僅是雄霸一方的江湖幫派,更是赫赫有名的商旅門戶,瞧千姿的慵懶氣度,操持幫中上下的定是景範無疑。驍馬幫能在北方屹立多年威名不墜,景範的才能想是了得。
紫顏簇著笑,漫不經心地玩弄手上的一枚墨玉扳指,道:“你是說,我該收得多些?”
景範點頭:“先生的易容術再厲害,僅是一雙手,而人之慾望無窮,若是誰家的生意都接,豈非疲於奔命?我替先生謀算,平民百姓的買賣大可不必做。其次,少於千金的亦不必應承。先生是個雅人,為俗人勞苦,不如多為自己打算。”
他神情誠懇,說得長生不覺動心。初聽他話時,長生心裡暗笑這堂堂幫主錙銖必較,透出一股子小家子氣,真是落了下乘。慢慢地,將他所言聽進心裡去,想到紫顏果真來者不拒地為人易容,到底為少爺不甘。畢竟對紫顏而言,多幾件賞玩的骨董珍奇、多幾千幾萬的金銀,不如多睡幾個好覺、少些煩心事更養顏。
紫顏斜過眼,聲音輕飄飄地蕩進景範耳中。
“如是幫主為我謀劃,又該如何打算?”
“一年只需接得一樁好生意,就可收手優哉遊哉。”景範爽朗笑道,“驍馬幫四季各收貨一次,出貨一次。一年中倒有大半時日,各自縱情任性,遊山玩水,稱得上是當今最逍遙的幫派。”
紫顏微笑:“如此逍遙,竟躋身一流大幫地位,箇中奧妙值得玩味。”
景範眼中射出熾熱光芒,緊接著說道:“如先生肯入我幫,在下情願讓賢,請先生坐這二幫主之位。”紫顏啞然失笑,用扇子掩口垂眉,把印到嘴邊的笑意壓了回去,淡淡地說道:“對驍馬幫來說我百無一用。在景幫主眼裡,我只是對公子千姿有些用處罷了。”
景範眼中一灰,臉上的血慢慢聚起,啞了嗓子道:“我沒先生看得透徹,不能在緊要關頭幫上公子。以先生的睿智,留在公子身邊,說不定能救他一命。”
不知怎地,長生聽到這裡心裡一酸,想到自己,縱有一腔心思想報少爺的恩情,卻沒有相應的本事能夠保護少爺。景範文武雙全,尚嫌無法護得千姿周全,千方百計為對方尋找支柱倚仗,兩相比較起來,長生頓覺自己想得天真。易容,不僅要學紫顏的手藝,更要把自己的一顆心修煉成精,才可在將來不負少爺所望。
紫顏嘆道:“有你這心意,千姿也算無憾。我答應你,將來若他有難,縱然千山萬水,我一定趕來襄助。至於入幫……”他瞥了一眼長生,澹然說道:“我是個閒散的人。”
景範知道無法說動他,黯然道:“今趟一別,不知何日再見,紫先生請多保重。”朝紫顏深深一拜,嘆息去了。
長生關上房門,拍了胸口,驚魂未定地說道:“險些就被他看破。不過我也好奇,少爺究竟拿了什麼給千姿?”
紫顏橫過眼波,道:“那是玄狐裘衣染色改制的,長短正合獍狖皮。”
“當年製衣時,也是……活剝的?”長生艱難地吐出那兩字。
紫顏凝視他緊皺的眉,緩緩答道:“想來是吧。它早成裘衣,再不知什麼是痛,只是它若在天有靈,當為救了獍狖而安慰。”
紫顏一行人走時,驍馬幫悉數趕來相送,千姿卻不見蹤影,景範護送眾人騎馬下山,依依惜別。
紫顏一眾回到馬車上,長生心有所牽地舉著簾子遙望。遠處依稀有毛茸茸的身影閃動,剛想定睛細看,倏地不見。長生想到獍狖和猸貉,悵然拉回目光,小聲問紫顏:“少爺,猸貉有一日露餡了怎麼辦?”
紫顏道:“獍狖狡猾但不兇殘,不會拿猸貉如何。至於它們將來會否好好相處,並非我們能掌控。”
長生無奈地聳聳肩,唯有順其自然罷了,心下又閃過一念,道:“少爺,你那些名貴的皮草裘衣,是不是也有假的?”
紫顏掩口失笑:“哎呀,叫你給看出來了。”
長生目瞪口呆:“真是假的?那……就不值那麼些銀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