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村寨裡男女老少只知耕種務農,日出而作,日落而夕,能識字的沒有幾個。質樸鄉人倒也安於淡泊,樂天知足,在祖輩留下的土地上勤勉耕種,家家戶戶衣食豐足。偶有外鄉人到來,總是全村的盛事,每家每戶都爭相延邀。
李果兒聽爺爺說過,那年爺爺還在世,正是他冒雨趕路回寨時,在山外峪口遇見先生一家人。
先生和他家娘子,攜了一個白髮老僕在暴雨之夜迷了路。
顯是一路風塵勞頓,三人都憔悴不堪,先生受了風寒,病得不輕,走路都需他家娘子攙扶。
果兒的爺爺是個熱心腸的老人,一看先生病成那樣,便將他們引到家裡,找來寨子裡最好的大夫,連夜挖來草藥,總算讓先生一家撐過了難關。
先生自稱姓詹,為避北邊戰亂,攜了家中娘子與老僕不遠千里來到此處。
那姚氏娘子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雖風塵勞頓,仍是容色極美,說話做事大有氣派。
那白髮老僕,更是精壯矍鑠,力氣堪比壯年男子。
村寨裡從未見過這般風采的人物,老老少少都對他們敬慕得很。
最叫人敬慕的,卻是先生。
初到來時,那是怎樣一個人……布衣素服,病容憔悴,卻有一雙比山泉更清寒的眼,讓最好的畫匠也畫不出的容顏。不論對著誰,他總是微笑,笑容溫暖如四月薰風,眼裡卻有著總也化不去的哀憫,似閱盡悲歡,看懂了一切。
先生病癒後,身子仍是虛弱,便在寨子裡住下來休養。
這一住,就是七年。
先生起初住在李家,閒暇時便教李果兒識字。左右鄰人知道了,也將自家孩子送來,一傳十,十傳百,上門求學的孩童便越來越多。村人幫他們搭了屋舍,修了院子,女人們教姚娘紡織烹煮,男人們幫著送柴送糧,哪家殺豬宰牛,打到野味,都不忘給先生家裡送一份。
先生和姚娘只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兒,兩人都格外喜愛孩子。
時常是先生在竹舍裡教五,姚娘靜靜坐在屋外廊下,給孩子們縫衣。
村裡孩童慣於樹上牆頭戲鬧,衣裳髒汙扯破是常事,家中大人也不在意,只隨他折騰去。
先生卻是喜歡整齊潔淨的,一樣的布衣芒鞋,穿在他身上偏就纖塵不染。
每天午後,孩子們到來竹舍,姚娘總是笑盈盈盛出甜糕來分給大家,瞧見哪個孩子泥手泥腳,衣衫不齊,便仔細給他洗乾淨手臉,'三/五/網…整。理'…提=。供'將綻破的外衣脫下來,拿去細細縫好。
一眾孩子裡,有個叫虎頭的,才只九歲,長得高壯頑皮,整日翻牆掏鳥打架。虎頭的娘死了多年,家中只有爹爹和年幼的弟弟,也沒個姑嬸照管,常年跟個泥猴似的。
起初被他爹爹送來唸五,轉身就跑得沒有人影,後來見有姚娘做的甜糕吃,這才磨蹭著回來。
慢慢的,虎頭來得越來越勤,時常一早跑來守著姚娘,等姚娘給他縫補衣衫。
有幾次,李果兒偶然看見,虎頭故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