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明白了要領。只是他現在似乎比剛才更投入了,方才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現在卻畫得逼出了一頭熱汗。
畫畫是一個慢慢領悟的過程,說再多都不如親自揣度體會,我看到沈冽畫畫漸入佳境,便退到一旁不去打擾他。
夏天的炎熱容易讓人感到疲憊,我看了一會兒書後迷迷糊糊地開始犯困,便索性趴在後面的課桌上小憩了一會兒。等我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下午一兩點鐘最灼熱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日頭微斜,陽光也變得稍許溫和了些。
我撐著腦袋從課桌上支起了身子,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幸好並沒有流口水。我唯恐打擾到他畫畫,輕手輕腳地繞到沈冽的身後。只見沈冽的身旁已經放了五六張素描紙,我拿過來一看,完全可以用“進步神速”四個字來形容。
再看看他現在手頭上畫的這張,比起我手中的這幾張都要好,從一開始對五大調的不得要領,到現在的運用自如,沈冽在畫畫上的天賦未免也太可怕了。看了半天,我只能長嘆一聲,果然天才對藝術的領悟能力,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
看著沈冽畫素描,我也忍不住對著大衛像畫了起來。我們看到的光影明暗色度都是一樣的,我想等我畫完之後,可以拿我的畫作為一個樣板,給沈冽一些參考。
他抬眼不動聲色地朝我這裡看了一眼,看到我也開始動筆之後,他一言不發地收回了視線,更加專注地畫了起來。
畫畫是沈冽的靈魂,當他執筆作畫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都開始變得不同了。那是一種忘乎所以的自信,更是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優雅。當他進行藝術創作的時候,他進行創作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藝術。
我們相互練習,切磋技藝,反覆交流,不不知不覺外面的日頭開始偏西。聚精會神地畫畫是極消耗能量的,我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更不用說一直畫著沒停的沈冽。
見他畫畫幾要入魔,我強制性地將他手中的畫筆奪了下,“今天就先畫到這裡。記住,最好的畫畫方式絕不是一味地埋頭苦練。你回去之後要留點時間給自己總結反思,回味一下今天的收穫在哪裡,以後應該怎麼畫,這才是最重要的。”
沈冽點點頭,“我知道了。”
“好了,我們吃飯去吧,從中午開始一直忙到現在,我早就餓了。”
“好啊。”沈冽收拾好東西,跟著我走出教室。
“不知道今天晚上食堂裡有什麼菜……”我剛準備繼續帶沈冽去吃食堂,卻又忽然覺得不對,“我糊塗了!你現在正是消耗能量大,需要補足營養的時候,食堂裡的那些菜品單一的伙食怎能滿足你的營養需求?今天晚上我們不去吃食堂了,我帶你出去吃吧。”
我帶著沈冽往外走,一面在心裡盤算著附近有哪些比較好的餐廳,一面說道:“你有沒有什麼比較喜歡吃的東西?我記得學校附近有一家雞湯煲不錯,我們去試試?”
我正自顧自地說著,沈冽卻忽然拉住我的手腕,“不要去外面吃,不就是雞湯嗎,我給你做。”
“啊?”我有些回不過神來,茫然地看著沈冽,“你會做菜?”
“當然,”沈冽握住我的手又很快放下,“別的不敢說,我做菜還是不錯的。況且買回來自己做,比在外面吃要便宜很多。”
我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心想小夥子的想法還是挺樸實的。不過就算他住不好也沒關係,剛巧我做飯的手藝不錯,實在不行我該可以給他善後嘛!
一個小時後,我和沈冽提著從菜市場買回來大包小包的菜,回到了沈冽城北的家中。
沈冽小劇場:
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好運的總量是守恆的,我想我全部的運氣,大概就是換來了一個蘇荇。
在遇到她之前,我從來不敢對別人提及我的夢想,怕遭到恥笑和反對。畢竟我只是一個在貧民窟生活卑賤如老鼠的傢伙,竟敢堂而皇之地做這樣的白日夢。
乃至於我不敢輕信任何人許下的承諾,我所收到的承諾並不是用來兌現的,其中大多數都是敷衍搪塞之詞。所以在蘇荇對我許諾的時候,我也不曾把她的話當真,心想大概那只是用來安慰我的一番說辭罷了。
但是世上竟真有這樣不可思議之人,做著不可思議之事。
當我真的坐在畫室裡,手握畫筆,面前擺著大衛像,才對蘇荇曾經說過的話有了實感——原來這一切都不是虛假的許諾,她說的話是可以當真的。
自從我畢業之後,這種生活就連想都沒再想過。